外街响起了梆子声,竟已二更了,今儿倒有些放纵了。将绿莺细嫩的身子往怀里一搂,他阖上眼,“夜深了,歇了罢。”
她正恨意满满,仿佛一眨眼,便能流出血泪时,忽地瞧清来人,顿时张口结舌,生生呆愣成了傻子。
说了这么多,绿莺终究明白他打的甚么算盘了。他想让她知名无分地跟着他,住的还不是他的宅子,连个外室都不是!说好听点是私定毕生,说刺耳的就是无媒苟合!这是作践她到甚么境地了?
绿莺在内心暗自发誓,若被这猪妖折磨死,她定要做了厉鬼,毫不放过他和刘宋氏二人!
绿莺内心将他这狠心绝情的骂了个来回,可一想到他又情愿要她了,那欣喜劲儿就止不住地往脑瓜门儿上冲。
绿莺傻眼,被他这话刺得面皮紫涨。外里羞恼,心内却有些茫然,他这是何意?若不要她,今儿又为何来?
宋嬷嬷一惊,她倒是早就听了些传闻,说老爷在外头有了个相好。因这事不知真假,何况太太晓得了也只要动气的份儿,她曾迟疑好久,终是未向太太提及。老爷与太太间已是够生分的了,与其拈酸妒忌惹老爷厌,不如做个装聋作哑、贤惠端方的正室,让老爷记取你的好,才气家和万事兴。
宋嬷嬷一听,急了,“太太莫要这般说,老奴做甚么都是为了太太啊。”叹了口气,她无法道:“老奴亦是听几个婆子说的,想必这事是从那几个抬肩舆的粗仆嘴里传出来的,说老爷被一个小流派家里的丫环绊住了脚。不过啊,”她劝道:“太太也莫要过分担忧,男人哪个不沾腥?俗媚之流罢了,老爷热乎两日也就丢开手了。”
绿莺嘟嘟嘴,心下抱怨,不是你昨日说不要我么,如何说得好似我自个儿要走的?不过啊,她嘻嘻一笑,既然他转意转意了,她便也谅解他啦。
说着便有些哽咽,睁着通红的眼儿望着她,“若连奶娘都不跟我交心,我岂不成了孤家寡人?”
绿莺眨眨眼,晓得他想岔了,便笑着解释道:“奴婢的意义是,冯爷哪日将奴婢接进府啊?”
想明白这些,她垂下头,嗫嚅道:“想必、想必是与同僚来往应酬罢。”
冯佟氏气闷于心,跟奶娘发着牢骚:“我知自个儿不得他意,可王氏与刘氏面貌上乘,常日他也常去她两个的院子。如何现在已不满足,竟招惹上了旁人家的小丫环?”提起这两个陪嫁丫头,她的口气不免酸溜溜起来。
宋嬷嬷瞧她面色不对,晓得她苦衷,赶快欣喜道:“老爷克日也不去那二位的院子了,刘氏日日愁眉苦脸怨声载道的,冷眼一瞧仿佛老了五六岁似的,太太也算出了口气。”
绿莺本觉得是朱员外,被吓得七魂出了六窍。现在成了他,免不了嘴角抽了抽,很有些不适应。若只是喜,那绝对是美滋味,可先惊后喜,便甚是五味杂陈了。
她看向身边的宋嬷嬷,挑眉奇问道:“奶娘,你说怪不怪,畴前也未见老爷这般贪酒,如何克日总去吃酒?”
她这些年独守空房,老爷不是去王氏屋里便是刘氏屋里。王氏因生养之功抬了姨娘,却因丧子心灰意冷,常日还算诚恳。那刘氏却分歧,虽还是通房丫头,常日面上诚恳本分,背后里却经常打扮得花枝招展侯在莘桂院玉轮门外,见了老爷便想体例往自个儿屋里拉。
她这话一落地,冯元面色一变,屋里一阵沉寂。
转眼四月已然畴昔,进了蒲月后,天儿便垂垂暖了起来,百花盛开,冯元跟前的小厮德冒穿过一起花香进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