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莺内心将他这狠心绝情的骂了个来回,可一想到他又情愿要她了,那欣喜劲儿就止不住地往脑瓜门儿上冲。
宋嬷嬷一听,急了,“太太莫要这般说,老奴做甚么都是为了太太啊。”叹了口气,她无法道:“老奴亦是听几个婆子说的,想必这事是从那几个抬肩舆的粗仆嘴里传出来的,说老爷被一个小流派家里的丫环绊住了脚。不过啊,”她劝道:“太太也莫要过分担忧,男人哪个不沾腥?俗媚之流罢了,老爷热乎两日也就丢开手了。”
她心下点头,可不跟见鬼似的,昨儿弃她不顾,今儿忽地呈现在她面前,任谁能猜到?
绿莺嘟嘟嘴,心下抱怨,不是你昨日说不要我么,如何说得好似我自个儿要走的?不过啊,她嘻嘻一笑,既然他转意转意了,她便也谅解他啦。
这就仿佛火线明显碰到只恶虎,正向你呲牙,揣摩该先吃你的脑袋瓜子还是屁股蛋子,可一眨眼的工夫,老虎忽地成了红烧肉,端的是让人受宠若惊。
瞧他身着官服,想必是才散衙,她赶紧上前,殷勤地接过那乌纱帽。屋里没有冠架,她谨慎翼翼地捧着它,甚是持重地摆在了大箱子上。
斜睨了眼她,冯元这回倒没似上回那样发脾气,只是嘴里仍不掩轻视的说道:“莫要得寸进尺,你若本分听话,那姓朱的,爷自会替你拦着,将来再给你挑户好人家,也不枉你服侍爷一场。”
闻言,绿莺心内又酸又涩,只紧紧抱着他,抱着她的天与地。
闻言,冯元一怔,想了想才道:“内弟那别院离爷上衙的地儿太远,这刘府倒是便宜,爷常日也能轻省些。”
绿莺眨眨眼,晓得他想岔了,便笑着解释道:“奴婢的意义是,冯爷哪日将奴婢接进府啊?”
“到底是如何被那狐媚子勾搭上的?”愈想愈酸,恨得心尖儿生疼,又妒忌又恶心,她银牙几近咬碎。
她正恨意满满,仿佛一眨眼,便能流出血泪时,忽地瞧清来人,顿时张口结舌,生生呆愣成了傻子。
她心花怒放地不知如何是好,直似一只陀螺般围着他打转。嘴角似被鱼钩勾住似的,可着劲儿地往天上扬,那笑意像跌进了糖罐子,甜得晃眼。
绿莺傻眼,被他这话刺得面皮紫涨。外里羞恼,心内却有些茫然,他这是何意?若不要她,今儿又为何来?
刘氏这个贱婢!瞧她在娘家时话少勤奋,不似有花花肠子的,这才选了她做陪嫁,随嫁后也算妥当衷心,没成想收房后便渐露赋性,端的是浪得没边儿了!
外街响起了梆子声,竟已二更了,今儿倒有些放纵了。将绿莺细嫩的身子往怀里一搂,他阖上眼,“夜深了,歇了罢。”
宋嬷嬷望着面前之人,圆脸丹凤眼,样貌端庄,雍容华贵,何如就是不讨老爷欢心。哎,她忍不住感喟,这是自个儿从小奶大的人啊,畴前的粉团团已是为人妇为人母的掌家太太了,何如是个命苦的,端的让民气疼。
冯元冷眼扫了她一眼,见她眼瞪如铜铃普通,没好气道:“见鬼了?”
她看向身边的宋嬷嬷,挑眉奇问道:“奶娘,你说怪不怪,畴前也未见老爷这般贪酒,如何克日总去吃酒?”
瞧她容色好了些,宋嬷嬷放了心,抬手替她捏着肩颈,“太太这般想就对了,外头那庸脂俗粉还能翻天?不如让她和刘氏狗咬狗去,我们临时当看戏了。”
转眼四月已然畴昔,进了蒲月后,天儿便垂垂暖了起来,百花盛开,冯元跟前的小厮德冒穿过一起花香进了正厅。
她这话一落地,冯元面色一变,屋里一阵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