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这秋收才刚过,他闺女就不得劲儿了。
冯源急啊,急得他是吃不好睡不着,就跟被架在火堆上烤似的,就这么两三天工夫,整小我都瘦了一圈,嘴上起了好几个大燎泡,连头发看着都愁白了很多。
人又问:“叔你问过娇娇了没?这孩子心眼实,别真是受了委曲憋内心不往外说。”
胖死的。
冯源是七房的,他娘没的早, 他爹又只得他一个, 家里良田全给了他。偏他比他爹还本事, 旁人只道埋头种地, 年年都靠着地里的收成过日子,只他跑出去联络了南北杂货的行商,一面帮着人家收四周各村镇庄子上的粮食蔬果,一面也探听旁人需求些啥,低价大量采买来后,再散卖给其别人。
冯源是感觉这话在理,可再有事理也没用呢,日子又不能回到畴前,他只盼着他家娇女人从速好起来。
这不,她正坐在小圆凳上,一手搁在桌上,一手撑着圆脸,愁眉不展的叹着气。
大家都说她那张小圆脸儿,看着就特别有福分。
“搁我看,还真就是那两日给吃坏了,家家不是烧鹅就是烧鸡,不是红烧肉就是猪蹄髈……看吧,把好好的孩子都给吃坏了!”
娇娇名叫冯月娇,这别家女人睡的是土炕,只她睡的是她爹托人从省会里买的架子床,用的圆桌圆凳、矮柜衣橱,就连个脸盆架都是邃密非常的。
听到亲眷的问话,冯源还未曾开口,就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成!我这就去镇上瞧瞧!”冯源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她来自于二十年后。
二叔公摸着他那斑白胡子沉吟了半晌,还真就给想出了个靠谱的点子来:“野生的鸡鸭鹅猪羊都太肥了,油汪汪的,这天又热,可不得把娇娇吃坏了?如许,源小子你去镇上瞧瞧,我记得本来有那住在山里的猎户,常拿打来的野味去镇上换钱。山上的东西爱蹦跶,阿谁肉有嚼劲儿,也许能叫娇娇开开胃。”
算起来,也就是百多年前吧,冯家老祖宗避祸到了这边,本来是亲兄弟五人的,不过十几年,底下的子侄辈就有了几十人。到现在,全部村里已有五六百人, 这还不算跑到外头去讨糊口的。可要说女人家, 每一代最多二三人, 长房那一支愣是传承了百多年都没见一个闺女。
正被全村人惦记取的娇女人在干甚么呢?
秋收刚过,就是要种第二茬,那也没这般焦急发慌的。村里头, 刨去那些个去镇上打零工的, 多数人都是闲着的,加上他们下河村又都是一个姓,这已经不但是沾亲带故,那是底子就没出五服。
而她跟前的桌上,起初的午餐已经撤掉了,这会儿摆着的是三个半大不小的碟子,一碟白糖凉糕,一碟红糖发糕,另有一碟枣泥山药糕。固然都称不上有多精美,可这在乡间地头确切已经是很可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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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秋收宴吧,这一带都有收完粮食吃一顿好的犒劳自家人的风俗,可哪个地儿都没下河村这般本事,他们是每家每户出几道特长好菜,就在村里平坦的晒坝上,排上一长溜儿的桌子,全村人都聚在一起吃流水宴,连带自家的佃农和雇工都有的吃。
两人隔着矮矮的栅栏说着话,没一会儿就引来了好几人,见冯源愁成这模样,大师都帮着找泉源出主张。
不过真要说,前头那阵子是真的热,粮食进仓后的这两天也没好到那里去。只是因为收成妥了,村里人欢畅还来不及,就算有些热,也没往内心去。
她一辈子都过得顺心快意,哪怕只是个乡间村里的土妞,也从未感受过甚么叫做饿。
是呀,她爹平常对外提及她,唤的是她的名儿娇娇,可面对她时,倒是一口一个心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