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对高曜道:“殿下尽管去推。”说罢伸出双手,用尽满身力量推了温氏一把,温氏抱着高显一起侧倒在地。高曜在一旁鼓掌大笑。
我笑道:“又何必去问。都是遇乔宫的人,自当合舟共济。”
一语激起了高显的好胜心。高显朗声道:“连锦素姐姐都推不倒孤!”说着公然扎了个马步。
芳馨道:“王氏与温氏相较,当真是草包一个。”
绿萼和小西忙出去替我穿上一件练色梨斑纹长衣,仓促梳好头发。绿萼轻声道:“都这么晚了,也不知皇后叫女人去做甚么?奴婢总感觉不是功德。”
我忙捉死他的双手,他微微游移,俄然抬脚踢我,正中胫骨。手一松,高曜已狠狠推了高显一下。刚巧高显正重新挪步下蹲,顿时仰跌在地。高显气得爬起来向高曜冲去,被温氏一把抱住。
我笑道:“我本来觉得还要些日子,想不到这么快便来了。”趁她游移,我将香囊往她腰间一塞,“细心收好。”
惠仙上前将画像展开,笑盈盈道:“娘娘请看,这画上是谁?”
我笑道:“嬷嬷言之有理。殿下明天再去灵修殿,可好?”
我笑道:“既忠心又严肃,连于大人也要遁藏三分。不是她另有谁?”
夜黑风高,本当安睡。皇后饮过五福汤后,便有些懒懒的。忽见到我为她绘的满身像,顿时精力一振,“这是玉机画的?”
绿萼蹙眉半晌,方问道:“奴婢记得于大人向女人抱怨,说温嬷嬷很不好对付。如何本日瞧着,这位温嬷嬷竟一点不消于大人操心,于大人乐得让她教诲大殿下。莫非她们二人和好了?”
我深思半晌,一把扯下小西方才为我系好的青玉环。绿萼道:“女人这是何意?”
我看一眼绿萼,绿萼摸了摸腰间的隐翠香囊,随惠仙出去了。只听皇后又道:“另有一事,传闻明天在花圃里,高显冲撞了皇儿,是如何一回事?”
高曜收泪,走上前就要推高显。我赶紧上前拉住他的双手道:“殿下怎可推长兄?”高曜用力摆脱,还要再推,我忙举臂挡住他双手,“殿下不成!”高曜闪身绕过。
皇后向王氏道:“你果然认清了么?”
我晓得皇后总算顾及熙平长公主的颜面,不肯对我疾言厉色。但是看王氏的神采,已很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忙现出惶恐不安的神采:“玉机入宫光阴尚短,如有错失,还请皇后宽恕臣女,教诲臣女。”
我笑道:“即便没有和好,也能做到互不侵害。”
我穿好鞋袜,放下裙子,起家从案上顺手拿了一本诗集翻看:“鄙谚云,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太要足了强也不是功德。何况――”念及温氏的俎豆之解与放纵高曜推还高显之事,不觉嘲笑,“连一个乳母都晓得姑息养恶,盈而戮之。可见人还是要多读些书才好。”
未几时,绿萼与惠仙返来了,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卷画。皇后奇道:“如何会有两幅?”
我浅笑道:“殿下平常老是很端方的,明天约莫疼急了。”
商公公道:“大人何必问,去了便晓得了。”
绿萼会心,仓猝为我换上。我又表示她拿出我进宫那日所戴的紫晶坠裾。她蹲下身子,将紫晶滴子一一挂在衬裙上。不待我叮咛,又取出那只已经修好的玫瑰金环,为我束在发髻上。我将妆台上的隐翠香囊交给她道:“这囊中是外间柜门的钥匙,你戴上。”
王氏出了一头盗汗:“这……奴婢的确没有近前去看。但娘娘只要遣人去搜上一搜,天然便知奴婢所说不假。”
回到灵修殿,已是亥初时分。洗漱过后,我便倚在床上随便看两眼书。绿萼关了门,陪侍在外间。夜风初起,窗上灯影幢幢。帐中喧闹,卷帙落笔如花。忽听有人开了门,接着帐幕被悄悄翻开,绿萼探头责怪道:“就晓得女人在帐中点灯,就算不怕熬坏了眼睛,就不怕睡着了烧起来么?”说罢不由分辩夺了我的书,拿走我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