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锦素进了御书房,立即向帝后下拜施礼,伏地不起。天子道了平身,我和锦素方站起家来,垂目不语。袅袅茶香腾起细雾,天子端坐在书案以后,笑意模糊:“女巡于氏教诲皇太子有功,皇后必得重赏。”
我在镜前卸下钗环,散下长发。烛光幽幽,一张脸半明半暗。“贵妃是至心待她,如许早便为她谋定了前程。”
高曜道:“朱女史并不常说这些,只是教儿臣写字作画之余,才将史乘上的故事略说两句。”
我心中一宽:“果然么?”
晚间高曜闲来无事,还是在灵修殿看书。他俄然放下书来笑盈盈地问我:“玉机姐姐,孤本日答父皇的问话,答得可好?”
我抛下书卷,淡淡道:“舍不得又如何?这一次为青阳公主选女官,说不好还要为长宁宫加选一名。”
我起家往寝殿走去,一面拔下束发的玉簪:“姑姑的动静如许通达,可传闻了于大人的事么?”
我笑道:“灵修殿中,扫榻以待。”
我脑中一片茫然,竟不知如何作答,很久方道:“贵妃娘娘一贯疼你,你去求她,她怎能不允?”
我吃了一惊,一口茶几乎喷了出来。只听锦素又道:“我还没到十五岁,不想如许快嫁人。不过才做了三年女巡。但是贵妃娘娘必然让我嫁人去,我苦求不果。姐姐快帮我想想,如何才气留在宫中?”
我笑道:“娘娘把你当女儿看,才将你的毕生大事放在心上。”
锦素沉默半晌,忽长叹道:“莫非姐姐甘心嫁给一个不喜好的人?”
我一笑。这一回,是真的无言可答。高曜已然无缘太子之位,我的将来应可预感。但是,想到高旸,想到熙平长公主,我便满心不安,只觉有一道难以瞻望的暗潮正向我袭来。存亡尚且是未知之数,何况婚姻之事?如有人安排我嫁去南边,阔别宫廷是非,我不堪感激,那里会有一丝的不甘?
忽觉脑中一麻,高曜的声音愈发空冷:“儿臣不敢。赵广汉走后,韩延寿为颍川太守,发明郡中吏民相构,父子相讦,民多仇怨。因而延寿教以谦逊,更化改俗,民方敦睦敬爱。老子曰,‘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87]。攘外用奇不消正,安内用正不消奇。安民之本在于宣化德教。若父皇给儿臣一郡管理,儿臣当学韩延寿,略取赵广汉,审时度势,缓缓而治。”
我心中了然:“庐州人杰地灵,是个好处所。想来这位刺史之子定有不凡之处,既是贵妃娘娘亲身指定的夫婿,定然错不了。你早些嫁畴昔也不亏。”
我留步:“姑姑晓得?是几时晓得的?”
芳馨浅笑道:“这是天然。”
天子道:“很好。朕要好好褒赏她。”又问侍从,“朱大人和于大人来了么?”
我笑道:“甚么女校,我和mm是一样的人。”
我想了想道:“mm晓得贵妃赐婚的启事么?”
芳馨茫然点头。我支开窗户,只见新奉侍高曜的两个小丫头躬身立在殿门外,芸儿跟着高曜有说有笑地进了启祥殿。“太后和周贵妃都没有荐人进宫,如此我就细心体味蜜斯们的家世如何,风致如何,才情如何。后宫女官本不当与外臣有一丝来往,可照这个景象,也不免那些刺史夫人、侯府太太,都会来宫里走动。不是前几日,连樱桃都送来了么?重用一小我,也是将他架在火上、放在油中。即便没有明天这件事,想来我也很难在长宁宫住下去了。”
我也偶然再去逛花圃,因而从东南角门渐渐归去:“内阜院的总管们都是皇后亲身汲引的,他们天然戴德,以是忠心卖力。提及来,当年慎嫔哪有这番心机?”
我心念一动,问道:“mm是认定了甚么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