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仙笑道：“大人虽不习武，对剑倒是精通。”
小简道：“陛下也说大人的美人画得好，但火器就未免不大像，这才犒赏女人两柄铳，让大人能够照着画。”
小简道：“恰是。陛下最恨有人把火器整造当作奇巧淫技。”
我笑道：“简公公都准你去，我能不允么？”紫菡喝彩一声，兴冲冲地跟小简和芳馨去了。
芳馨笑道：“奴婢忽视了。”说着请紫菡进殿。
小简微微一笑，将空盒子捧到我面前。我会心，将银铳和弹子都放回盒中。小简将锦盒交给身后的小内监，退后一步，慎重道：“女校朱氏听旨。”
紫菡红了脸道：“这都是芳馨姑姑教奴婢的。”
我一惊，“姑姑说甚么？”
我拿起银铳，将弹子一粒粒装了出来，叮叮轻响不断。我细细聆听：“畴前作画的时候老是不晓得那些火器是甚么模样，现在可算见到了。”
我哼了一声道：“猜也无用，慎嫔和殿下还在内里等着呢。大好的日子，紫菡又有丧事，当好好乐一日才是。姑姑不必理睬我，自去席上好好享用吧。”
我发笑道：“本来是旧物。”
紫菡眼睛一红，低头应了。我又道：“皇后不是早就为你指了住处了么？如何这么晚才出来？”
小简笑道：“陛下前些日子在快意馆，看到大人画的一幅火器美人图，非常喜好。回到宫里，便命武库将旧年陛下亲手打造的一管子母微炮寻了出来，命工匠鎏金，又命人打了一把银铳，着奴婢送来永和宫，供大人赏玩。”
小简笑道：“紫菡女人想看仪元殿和御书房，和芳馨姑姑一道向陛下叩首谢恩便是。”
紫菡恳求我：“女人就让奴婢随姑姑吧。”
到了午间，慎嫔带着高曜亲来贺寿。膳房在天井中摆了四桌寿宴，令阖宫世人随便享用。我在悠然殿摆了一桌小宴，请慎嫔和高曜坐了上首，我和刘离离鄙人相陪。正在酒酣耳热之际，忽见芳馨从定乾宫返来，站在门口呆呆瞧着，神采阴晴不定，仿佛又惊又喜、又疑又怕。
我忙道：“请公公领我去定乾宫谢恩。”
不过一会儿芳馨返来了，笑容满面道：“奴婢给太后磕了头，太后很欢乐，赏了奴婢一大把金瓜子呢。奴婢也沾到了女人的福分。”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只用绢帕拧成的小疙瘩，放在手心渐渐解开，十几颗金瓜子顿时从掌缘掉了下来，滴滴塔塔地落在地上。几个小宫人见状上前一抢，都一哄而散。芳馨也不睬论，只叫来了绿萼和小钱等几个平日奉侍我的宫人，将金瓜子分了下去。
我忙道：“这如何行？臣女必得亲身去谢恩才行。”
我嗤的一笑：“火器整造是奇巧淫技？倒是让他们造一把铳出来瞧瞧？”
我浅笑道：“现在是田女御了，如何还一口一个紫菡？”
我微微一笑：“客岁在景园时，有幸在书廒中看到过陛下当年御笔誊写的条记。若没有火器，没有神机营，我天朝如何能一统南北，君临天下呢。”
夜深了，我将小银铳架在案上，拿一支画笔对着它细细形貌。颀长的银管上刻着一支长长的折枝梨花，蜿蜒的线条像连缀不断的苦涩味道，深切咽喉。红檀木的铳柄用金条箍牢，镶着上好的红玉髓，闪动着跳动的烛光。
正说着，周贵妃命桓仙送了贺礼来，是一柄古意盎然的长剑，名曰承影。我一时不解，只得谢赏。桓仙笑道：“娘娘进宫今后，惯常所用的佩剑有两把，一是蝉翼剑，多年前已赏了邢女人了。再就是这柄承影剑，娘娘特赐赉大人。”
世人正有说有笑地数金瓜子，忽见天子身边的小简带着两个小内监进了永和宫。他满脸堆笑，喜滋滋道：“朱大人大喜，陛下命奴婢送来贺礼，道贺大人芳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