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时分,吴月娘由吴大舅保定,玳安、来安跟从,雇了头口暖轿,上泰山顶与娘娘进香,还西门庆病重之时许下的愿。临行,叮咛玉楼、弓足、雪娥、西门大姐好生看家,快意儿和众丫头好生看孝哥儿,出门而去。
春梅走过来讲道:“娘没的打她这几下儿,与她挝痒痒儿哩。把她剥了,叫将小厮来,拿大板子极力砍她二三十板,看她怕不怕!做主子的,里言不出,外言不入。都似她这般,养落产生哨儿来了!”
秋菊吃了酒睡下,迷含混糊闻声那边房里似有男人声音说话,不知是谁。天明鸡叫时分,秋菊起来溺尿,闻声那边房内开门响,昏黄当中,见一人披着红卧单出来,细心望去,这才明白:“本来是陈姐夫夜夜和我娘睡哩。我娘在人前会抛清,公开里养半子。”天亮后,走到后边,就如此这般,对小玉说了。不想小玉和春梅好,又奉告了春梅。春梅赶紧回房中说与弓足听。弓足听了大怒,把秋菊叫来跪着,骂道:“教你煎煎粥儿,就把锅来突破了。你屁股大,掉了心怎的?我这几日没曾打你,你主子骨头痒了!”因而拿棍子向她脊背上极力狠抽了三四十下,身上都破了皮,打得杀猪似地叫。
春梅只得回转上楼。
春梅见弓足脂粉懒匀,茶饭顿减,恹恹瘦损,便常时安慰。这日,得知月娘又留下两个姑子晚夕宣讲经卷,陈经济在铺子里值夜,春梅要弓足写下个柬帖儿,本身设法送出去,叫陈经济出去。弓足已是孤枕难挨,苦楚怎禁,千谢万谢春梅,写了一首《寄生草》,让春梅送去。
“好娘,说那里话。奴伏侍娘这几年,岂不知娘亲信,肯对人说!”
“我的好姐姐,你姐夫不是别人。我今教你晓得了吧。俺俩情孚意合,拆散不开。你千万休对人说,只放在你内心。”
弓足见月娘一行垂垂远去,心中如释重负,身上如解绳缚。今后,月娘在外二十余日,弓足与经济两个,前院后庭,如鸡儿赶弹儿类似,无一日不汇合。
弓足起家穿上裙子,叫住春梅:“我的好姐姐,你上来,我和你说话。”
两人欢畅吃酒下棋,到二更时方上床寝息,颠鸾倒凤,整狂了半夜。弓足把昔日西门庆枕边风月,尽付与小情郎身上。
弓足点点头,又说道:“你若肯粉饰俺俩,趁你姐夫在这里,你也过来,和你姐夫睡一睡,我方信你。你若不肯,只是不成怜见俺俩了。”
不一会,月娘进房坐下,说:“六姐,你这些日子不见出门,只道你做甚么,本来在屋里穿珠哩。”说着,拿起珠花旁观,夸道:“穿得真好!到明日,也替我穿这么一条戴。”
小玉不能忌讳,只得说:“五娘使秋菊来请奶奶说话。”秋菊却把真相说出,月娘不信,秋菊定要月娘去看。月娘梳了头,来到弓足房门首,早被春梅瞥见,春梅仓猝报与弓足。弓足与经济两个还在被窝内未起,闻声月娘来到,吃了一惊。弓足把经济藏在床里厢,用一床棉被粉饰,教春梅放小桌儿在床上,拿过珠花来穿珠儿。
秋菊先被春梅灌了酒,睡得早,睡到半夜起来净手,见房门倒扣着,推不开,因而伸手出来,扒开了吊儿,瞥见前房另有灯光,便借着月光,蹑足潜踪,走到前房窗下,润破窗纸望里瞧看。房中掌着明晃晃灯烛,三小我吃得酣醉,都赤着身子,正干得欢畅。秋菊暗想:“还打我哩,本日全被我瞥见了。到明日对大娘说去,该不会又说我骗嘴张舌,赖她不成!”
二人并肩而坐喝酒。三杯下肚,不觉竹叶穿心,桃花上脸,一个嘴儿相亲,一个腮儿厮磨,罩了灯,上床交欢。两人云雨才收,就听元宵叫门,经济仓猝穿衣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