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我为郧襄总兵,襄阳府城亦在戍守范围以内,只要能进襄阳,全府都在我节制,何止戋戋一个枣阳。”
“那可不是。实在这倒还罢了,怎奈勇卫营受刘、卢两位公公把持,这等人无鸟一身轻,与他们聊不过来。”
左思礼连连点头道:“赵大人太看得起勇卫营了。其营名有‘勇’字,实则无勇。能战者硬挑出来也不过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三人罢了。但彼等顺风协战能够,真打硬仗,亦就无能为也矣。”
场面话天然要讲,但赵当世也不会真就传令开赴。当下楚北的局势不明朗,浑沌一片,每走一步都得万分谨慎。
赵当世这时扬鞭朝西南边襄阳府城方向一指,道:“更进一步,进襄阳。”
侯大贵还要再问,另一侧韩衮快步流星,走过来道:“主公,有人求见。自称左思礼,与主私有旧。”
“左良玉若能帮手,张献忠亦不敷虑。”
“等着。”赵当世说道,“西营会连曹营共叛,当今曹营未动,张献忠还要在谷城再张望一阵。并且我判定,张献忠大抵不会往东来。”
“接下来,先让老韩带马军过河做做模样,趁便窥伺情势。你安排人沿河安栅栏设下防地,如有万一,我军能够凭河扼守,先立于不败之地。”
“这姓邝的之前与褚家干系密切,替褚家办过很多事、解过很多围,褚犀地那贼子死时,曝尸街头,还是他削发中人帮手入殓下葬的。主公杀其友,他放心抱恨恨。”
“也不算白搭力量,起码他面前还是总理,且进襄阳这事,还得靠他。”
那人如闻天音,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称道起了赵当世仁义无双,喜颠颠地去了。
“怨不痛恨我不晓得,总之他不肯我军入城的态度很果断。据陈洪范说,他在熊大人面前直斥我是董卓,力劝熊大人不要引狼入室。襄王出面替我发言,也被他以‘藩王干政’为由,上报到朝廷弹劾。”
赵当世笑笑道:“本传闻京营腐败,勇卫营算此中佼佼,听先生说来,也是矮子里选将军,短中取长了。”
“你归去报给熊、陈二位大人,就说赵营为国效力矢志不渝,立即出兵!”
“估计再过几日,等罗汝才也反,张献忠会再次劝我一并发难。我与他虚情冒充来去一番,拖拖时候,左良玉的人马想也该到了。”
“请。”
“张献忠非比平常,实乃天下数一数二的强寇,左良玉不敢不动。且他名下财产,与张献忠多有摩擦,以往朝中御史没少弹劾他,说他‘成心激变’,这下张献忠真叛了,他不拿出态度,逃不过兰台一劫。”
初六,西营焚谷城各衙署、拆毁城墙的动静敏捷在楚北伸展开来,赵当世亲领无俦营与飞捷左营提早驻扎在双沟口,隔着泌水静观情势。等了一日,除了络绎不竭的灾黎从泌水西岸度过来,别无异状。又过一日,陈洪范的人却到了。
“林大人也下落不明,但有人说在西营的辕门上见着了一具倒吊着的无头尸,尸身穿着似与林大人相仿。”
侯大贵双手叉腰,望向泌水西岸,道:“那我们就如许干等着?”
“留战?”
“宁日?我现在并不需宁日,只要楚北一日不宁,我军就有机遇更进一步。”
“献贼犹占有谷城,烧杀劫掠,阖城高低死伤枕藉、血流成渠,就说炼狱也不为过!陈帅职在镇守襄阳城,没法轻举妄动,特请大人敏捷进兵,得救抒难!”
赵当世心已了然,说道:“先生此来,是要我出兵豫中?”
“哦,左先生不提,我倒还真忘了。”这段日子重视力都在西营身上,赵当世却没顾上回营这一茬。自“混十万”马进忠在客岁底投顺朝廷,回营铁三角顿时崩溃,只剩“老回回”马守应与“革里眼”贺一龙互为奥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