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女人你这又何必。”赵当世跨入房门，瞧着柳如是那密不通风的打扮，哭笑不得。原觉得她在对镜贴花黄，谁想倒是在裹头。
赵当世亦非因循保守之人，仅笑笑道：“如果此人，赵某甘拜下风。”
面前，那麻布粗衣的“裹头客”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长发披肩的柳如是——那一身鹦哥绿纻丝衲袄极衬腰肢，一双杜鹃缎子鞋更如点睛之笔，配着光彩微红的细腰带，将“三吴第一流”的风采尽显淋漓。
赵当世又道：“衲袄长裙，怕不好骑马。”
柳如是则微微责怪道：“有你在，我怕甚么？”一句话，立即噎得赵当世哑口无言，“你身边的小妮子尚且敢上少林，小女虽不会技艺，但胆勇自认不输须眉，上少林，势在必行。”
“钱公......”柳如是游移半晌，还是道，“钱公之前曾来杭州拜见草衣先生，并与先生及小女同游了西湖，去时还邀小女做客虞山半野堂......不过，不太小女毕竟是没去。”
“旧识......”周文赫奉养赵当世光阴最长，哪能不心领神会，又想：“主公风骚俶傥，四周包涵，此女姿貌卓绝，既是旧识，今后在主公身边一定便没有一席之地，倒不成怠慢了半分。”是以快步上前，对柳如是躬身拱手道：“周文赫御下不力，前几日多有冲犯，还请女人多多谅解。”
烟花柳巷女子，浮浪之语说惯了，幸亏赵当世也是豪放人物，不拘末节，亦笑道：“柳女人金口一开，赵某自无迷惑。”
当时天尚未大亮，赵当世觑得房中有烛火光，料柳如是已起，便轻拍门道：“柳女人可洗漱好了，赵某有事相说。”
赵当世叮咛一声：“用完早膳，先调集全城弟兄来待月楼门口调集，再同去少室山。巳时未到者，严惩不贷！”进而道，“老周，这事你盯一下。”
赵当世叹道：“若非昨夜偶然撞见，真不知女人远来。那日在襄阳......”
柳如是含笑着看着他双眼道：“不换了，从一而终。”
赵当世摇点头道：“无妨，到了上头另有些话说。”
柳如是说是有话要叙，但两人在房内对食早膳，全程却无他语。赵当世吃得快，未几时就吃饱了，柳如是见了，跟着放下碗筷，道：“我也好了。”
赵当世拍着胸脯道：“楚豫之间，哪另有我赵某摆不平的事，压不住的人？”
“无人？”柳如是笑一声。
柳如是跟他一起站起来，道：“赵郎不急，奴家结个小鬟，拿上包裹便可解缆。”倒是不肯离了赵当世半步。
赵当世茫然不知以是，柳如是笑盈盈解释道：“赵郎让奴家下去，那便是裹头客。而让奴家在楼上，便是柳如是了。”
当夜赵当世心境烦乱，思潮起伏，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轻易才熬到拂晓，连芷蹑手蹑脚为他打来洗漱用的温水，却见他已经本身清算好了衣冠。赵当世漱了口抹了脸，对连芷道：“我去去便回，中间若老周他们来寻我，你就先让他们去堂里用早膳。”说罢，径往柳如是房中去。
“赵郎不让我上少林？”
时近巳时，散在登封城内各家堆栈的亲养司兵士连续来会，周文赫几次点了几遍，没出缺漏，赵当世便上马起行。柳如是、连芷两匹马紧紧隔在他摆布，仿佛她俩才是赵当世的贴身侍卫普通。
赵当世问道：“为何？”
回到柳如是房前，赵当世自端了摆有糕点粥面的方碟，对连芷道：“你去房里把行李清算好，等着我来。”
连芷一向站在二楼的梯口等着赵当世，一见赵当世掩门而出，欢天喜地跑过来道：“爹爹，堂里早膳花腔可多，可得好好饱餐一顿，连芷已先盛了一碗粥给爹爹凉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