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被一语点醒,偷看了赵当世两眼,从速道:“小僧在想,这赵施主住的配房只够两人,一人是赵施主,那另一个要放哪位女施主的包裹?”说着,又扫了连芷一眼。
“三四十骑?”此岸海宽暗叹一声,“寺内配房广众,不差这几十间住地,赵总兵尽管让他们同来寺中便是。”
赵当世给周文赫使个眼色,自走畴昔翻开门,柳如是笑眯眯站在那边抬头看着他。
那海明五十摆布年龄,生得肥头大耳矮墩墩的,气质辞吐较之此岸海宽完整天壤之别,鄙言粗语,少有削发人的风采。赵当世自想:“龙生九子各有分歧,寺院一隅之地,品格之好坏一样泾渭清楚。慧喜禅师以后,海宽师父想必就是接办少林的最好人选。”
因有着这层干系在,柳如是上前略略解释,此岸海宽起手表示,严阵待战的众僧兵旋即便撤了刀枪。
再行少顷,到了塔林,月光下短草小树间,无数石塔林立,直如尊尊金刚罗汉站着,气势不凡。赵当世低声道:“到了。”却听耳边柳如是呢喃轻语,早是酒徒之意不在酒。
此岸海宽这段日子一心扑在寺院防务上,将赵当世等带到西侧的配房后,让看管天井的师兄海明详确安排,告别拜别。
等了一会儿,此岸海宽走来道:“师父会客已毕,请赵总兵殿内相叙。”
赵当世浅笑道:“赵某做事不细心,四五十人甲胄光鲜轻易曲解,该提早报与庙门晓得。”又道,“赵某此来,实是受了信阳州灵山寺永惠神僧之托。”
“哦,本来如此,是小僧多想了。”海明讪讪堆笑,望向赵当世。
周文赫点头,起家去房外取了寺僧送来的斋饭,返来笑道:“主公,就这短长工夫,隔壁已经是欢声笑语了。”
“是我。”听声音,乃柳如是。
海明连声诺诺,不敢再看柳如是,低着头与其他寺僧一并只顾搬运转李、掸平被褥。
“我寺兵精而未几,自保不足,灭贼有力。”此岸海宽亦摇着头道。
此岸海宽咬牙道:“小瞧我寺吗?倒叫他来尝尝。”
“寺中僧兵多少?”
此岸海宽道:“不错。土寇虽多,也畏我寺兵精锐,旬月来已经不止一次登门,要我寺束手投顺,不然‘踏破庙门,毁灭寺基’。赵总兵来前,这于大忠已经到了,小僧怕他肇事,就周到扼守着寺表里各处险要,故而赵总来时觉得是翅膀发难,一时不察有些过激。”
“都有甲胄吗?”
塔林在配房东南边向,一起走去,寺院廊庑间静悄悄的更无一人。二人只走无话,赵当世却觉柳如是不但将胳膊挽住,不知觉间,竟似把头颈也都倚靠在了本身身上,方知已入柳如是之彀。
周文赫呆了呆,木讷瞧向赵当世:“我......我......”
赵当世笑道:“本该当的,不消如此。”
柳如是被他盯得不耐,说道:“你要将我包裹那里去?”
此岸海宽本年四十出头年纪,为少林主持寒灰慧喜禅师亲传弟子,被赞“戒德明净,禅学简练,堪为一代榜样”。遵循佛教风俗,“海宽”为其法名,“此岸”则是其号。他既精通经文道义,又兼得技艺韬略,曾数次率寺中僧兵击退来犯的各路土寇,可谓少林镇寺护法。他暮年间曾下山游方历练,偶遇了柳如是,两人就佛法方面相谈投机,柳如是是故以“师兄”称之。现在相隔虽有好几年,但此岸海宽听声辨人,很快就认出了她。
“近年土寇横生,小僧不知赵总兵驾临,多有冲犯。”此岸海宽诚心报歉。
此岸海宽聪明,一点即通,道:“小僧明白。眼下师父他白叟家正在天王殿内接客,赵总兵可先去寺内等待。”一扭头见赵当世不过寥寥十余骑,有些讶异,“赵总兵虎罴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