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赵的......南面......”于大忠皱眉思考,旋即一鼓掌道,“坏了坏了,莫不是赵当世来了?”
柳如是点头道:“你捉了于大忠与海明,寺外另有千千万万土寇,到了日子还是一样来攻,治本不治本。且李境遇闻听有变,或许再做紧密打算,我们又会处于被动。倒不如不动声色守株待兔,重创土寇一次。”
赵当世拊手道:“是了,合法那日,可将计就计。”
“甚么绝好机遇?”
“不是赵当世,还会是何人?那姓赵的清楚就是行伍中人。”
赵当世回以一笑:“也是风俗了,听到开静就睡不着。”
柳如是答道:“没来过,但暮年与海宽师兄相处时,他常给我讲寺中轶事,偶尔画些草图帮助报告,一来二去,寺院的布局我也了然在胸。”
海明跟着说道:“于掌盘子定的会晤日子在三今后,那倒是个绝好机遇。”
赵当世也随众僧而起,凑到殿内,但见主持寒灰慧喜正在佛前行香,传道长老排成两列,钟楼上敲钟不断,众僧群群跪坐拜垫,跟着钟声每通快十八下、慢十八下的节拍,在传道长老的指导下口念“南无风雅广佛华严经,南无华严会上佛菩萨”之语。
此岸海宽说完双手合十,朝着大雄宝殿方向喃喃道一声“阿弥陀佛”,缓缓拜别。赵当世跟着带路寺僧,转到寺后立雪亭。寺僧泡起一盏热茶,还没喝两口,面前几人迈步而来。走在最前的自是此岸海宽,而他身后,那锦帽貂裘打扮走螃蟹步的,恰是土寇于大忠。
海宽闻得赵当世也在门外,方仓促过来开门。深夜拜访,事出有因。海宽将房门闭合了,又将房内三盏明灯燃烧两盏,扣问原因。赵当世将在塔林间撞见于大忠与海明的事说了,海宽一样惊诧。
柳如是道:“我认路却怕黑。”
海明回道:“本日寺里来了一众兵马,领头的传闻是南面来的大人物,小僧实在是有些担忧。”
赵当世苦笑一声道:“那刚才你径直带路便了,由着我胡乱摸索,倒华侈很多时候。”
“不识汲引的老贼小贼,最好十足都做了。”海明一想起海宽就恨得牙痒,随后却又皱上了眉头。于大忠看着奇特,便道:“师父另有顾虑?”
“海宽师兄!”柳如是在门外轻声呼喊。
赵当世道个是,哂笑走开,绕到天王殿后,此岸海宽已然等在了那边。赵当世眼尖,瞧他外披着的僧衣大要闪现些高耸的尖点,晓得他里头必定裹了甲,暗自点头。此岸海宽道:“于大忠已到庙门,赵总兵先去立雪亭,小僧随后引他一并来。”
于大忠干笑两声,转眼去瞧海明,问道:“海明师父,传闻海宽常日没少欺负你,此次洗濯寺庙,我也顺手帮你把他给除了吧。”
赵当世说道:“海宽师父,有要事。”
赵当世凝眉沉声:“好个禅和子,竟然与犯寺土寇勾搭在一起。”说着就要跃出去。
柳如是暗自握住他手道:“切莫张扬,先听彼等计算。”
“来源不甚了然,只说是姓赵的,从南面来,带的人未几,五十个摆布。”
“左良玉部下有个叫做赵柱的都司,常带兵来往嵩许之间,我看十有八九是他。”于大忠说到这里,脸上的严峻顿消,“怕是赵柱执勤途中找你寺歇脚罢了。”
当下察看于大忠及海明等人确已走远,柳如是拉起赵当世的手离了塔林,重新跑回廊庑,兜兜转转甚是轻车熟路。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
赵当世说道:“我平生不恨外贼,只恨家贼。可叹少林寺千年禅宗,源远流长,却教出了这么一个不肖子孙!”
与于大忠并排走着的是一个和尚,身材肥胖,可不是之前那鞍前马后的海明和尚。赵当世与柳如是骇怪对视,但听他笑了笑道:“于掌盘已经定下万全之策,小僧等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跟在于大忠与那肥胖男人身后的两名中年和尚听那海明所言,都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