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当世反向一想,刹时通彻,不由慨然道:“赵某本还在踌躇,不想先生一语点破,这下倒再没甚么念想了。”心下自是嗟叹不已,另又问,“楚豫乃间壁,不与左良玉联手,那就是要进豫了?”
“不成厚交。左良玉娇纵之辈,寡恩少义,擅讨取而恶支出。不久前左系一脉的罗岱力战死,左良玉转头就将其体例和余部转交别人,并罗岱家眷也移出了许州官邸,毫不念故情。冷酷如此,赵营与他绑得越紧,到头来亏损越大。”顾君恩缓缓说道,“更首要一点,楚豫天涯,难容二虎。只一块饼,左良玉吃很多了,赵营就只能饿肚子。下愚考虑,左良玉之以是与张献忠势不两立,固有杀兄之仇的启事在,但张献忠当初占谷城把持楚豫交界,两方间好处抵触,才是主因。”
顾君恩道:“正道者,正大光亮、四平八稳,循序渐进如烹小鲜。缓而正。”又道,“正道者,不择手腕、兵行险招,宁我负人毋人负我。速而险。”
“何解?”
顾君恩微摇其头:“剿寇非追寇,不该混合。倘贼寇进犯楚北,纵他来个八百十万,赵营亦只能尽力以赴,只是以为进犯基业之敌。然倘贼寇流窜出襄府乃至楚地,总兵再追,除了徒然自伤、师老兵疲外别无收成。”更道,“流民,无家之人,没有田亩财产,百废不兴;流寇,无根之贼,没有城垣保护,难成大气。而赵总兵今鲤跃龙门,成了官军,正该稳扎稳打,岂能舍基追逐,复成那流兵。”
“闯为次、稳妥先......”顾君恩复轻念一遍,“便是昔日闯将与本日总兵之别了?”
杨世恩、罗安邦为在督师面前表示,独进力战,射罗汝才落马,杀伤千余,大败曹营。杨嗣昌首战得胜,非常奋发,大大嘉勉了杨、罗一番。杨、罗二人顿时如打鸡血,一时候奋勇无敌,持续追击曹营败兵。湖广巡抚方孔炤忧心大雪,请杨嗣昌临时出兵,杨嗣昌却觉宜将剩勇追穷寇,无动于衷。杨、罗得了默许,遂离开其他各部官军,狂追十余里,不料风云突变,在羊角山绝顶香油坪遭到曹营伏兵重重围困。时无救兵,二将带兵力战,矢尽刀折,最后杀贼千余,怒骂而死,所部皆没。
“为官者,本愿依托朝廷,加官晋爵,光宗耀祖。但赵总兵想必心中也明白,现在朝廷萧蔽,无有当年鼎盛,赋税武备之弊皆已积重难返。比方博戏,若农户连押当都未曾有了,我等还要将筹马摆给他吗?一味受命行事,终非悠长之计。赵营要做大做强,只能将筹马押给本身。”
顾君恩点头道:“下愚就晓得总兵非池中物。”脸上现出对劲神采。
“何为正道,何为正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顾君恩也很利落,立即顶礼作一大揖,“主公在上,请受部属一拜。”因在底层混迹好久,对于情面油滑,他一样练达。
这一句话直接说到了赵当世内内心,惹得他周身一颤,但还是留个心眼,凝神问道:“赵某挂平贼前锋将军印,怎能不追寇?”
顾君恩端方身姿,展袖道:“一不成,首当其冲,追寇不成。”
赵当世道:“现在献贼、曹贼西遁,杨阁老整兵襄阳,待机会成熟了必会调兵追剿。赵某与先生持见不异,到当时候必得百计脱身。”再问,“另有两个不成,洗耳恭听。”
赵当世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有洞见,但赵某想问,真要进豫,要待何时呢?”
顾君恩不紧不慢道:“既是这般说,赵营要的是正道。”接着往下说着,“唯有正道方有三不成。如果正道,则事无不成。”
顾君恩道:“赵总兵韬略不凡,以下愚鄙意,赵营只要不触这三不成,起码短期内,有进无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