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瑀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觉五内沸腾,心头又酸又热,生疼生疼的,嗓子里仿佛一团棉花堵住,一声也发不出来,只捂着嘴摇点头,又用力点了点,然背面也不回地出了门。
一场秋雨一场寒,刚踏入十月的门槛,都城的气候已是清寒逼人,各处的枯叶衰草伸直着瑟瑟颤栗,更显得六合一片肃杀。
赵瑀低头忙道不敢,眼中含笑,倒是转眼即逝,再昂首,又是端庄得体的模样,“皇后体恤臣妇,臣妇又岂是不知好歹的人?实在……砸牌坊没甚么大不了的,鼓励女子守贞当然对,但与当前环境不符。”
皇后一怔,赵家的家务,她的确不清楚,若真如赵瑀所言,赵家做的就不大安妥了。
“并没有,这类废除陈规、惊世骇俗的话,臣妇连自家老爷都不敢说。”
皇后目中闪过一抹了然,身子向后一仰,因笑道:“你是不是还在记恨赵家迫你赴死?都畴昔这么久了,你现在风景无穷,多大的怨气也该消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做后代的不能和爹娘计算对错,这事,是你的不是。”
齐王当即提笔加了这一条,把笔递给李诫,“你也署上名字。”
李诫眼中波光一闪,随即嬉皮笑容道:“您真是听话的好孩子。”
一句“不是”,直接定下论调。
赵瑀立起家,整平衣服上的褶皱,转头一笑,“您瞧,这不就是来了。”
赵瑀灵敏发觉到皇后的情感窜改,赶快说:“赵家哺育出如许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目无纲常法纪的女子,有何颜面立牌坊?且赵家竟然没有将她逐出族谱,二房在赵老太太的庇护下,吃香喝辣,过得顺利极了……”
赵玫讶然笑道:“你这个小丫环倒是对我姐姐佩服得很呐。”
本来庄王一脉是太子的助力,成果因为这个蠢女人好事,反而弄巧成拙,现在想起来,皇后仍旧郁愤难平。
“族中出了如许的姐妹,臣妇实在惭愧,每日如坐针毡,实在等不及官府出面。”赵瑀面有戚戚然,长一声短一声叹道,“赵家犯的错,就让赵家的人亲手改正吧。”
皇后对劲地点点头,端起茶杯。
皇后模糊听出点儿门道,凝神想了半晌,想说甚么又忍住了,还是点头道:“这是外头的政事,不是我等妇人该说的话。”
此案虽没定谋逆,但有大不敬之罪,前庄王世子和废太子间有千丝万缕的干系,更是导致废太子垮台的一根引火线。
与母亲的忐忑恰好相反,面对发难的皇后,赵瑀脸上一向是泰然自如,半点心虚理亏的模样也没有。
“点头是分歧意老太太的主张,点头是让老太太放心。”莲心在旁解释道,“太太既然敢顶着世俗的压力砸牌坊,就必定有应对的体例!”
暮春季候阴雨不竭,虽不像夏天那般暴雨如注,倒是飘摇若雾,精密如丝,缠缠绵绵地下个不断。
“我?这又不是我提出来的,三爷,您的功绩微臣可不敢抢。”
动静很快传到了河南,李诫坐在帅营,捧着赵瑀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不住感慨自家媳妇儿就是聪明!
来人是皇后身边的总管寺人,面上笑眯眯的,非常客气,只说奉皇后口谕,召李夫人进宫说说话,拉拉家常。
王氏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菩萨保佑,让我儿平安然安度过了这一劫。”
王氏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偷偷叮咛女儿,“早不叫晚不叫,偏这档口上叫你进宫,如果真是因为牌坊的事,孩子,你就说是我让你砸的,母命难为,你也是迫不得已。记着了啊,皇后要究查你的错,你就往母切身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