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苍陵笑着锤了乐梓由一拳,甩开他奉承的虚扶,流星大步走到椅上翘脚而坐,接过侍女递上的香茶,闲闲地啜饮一口:“本日怎地有空来见我,不去寻你莺莺燕燕了么。”
虽因律法所限,晏王不得擅离他的封地芳城,但晏苍陵自打袭位以来,大要做游手好闲的闲散王爷,但背后里倒是啖以厚利收揽民气,现在上至芳城刺史,下至城门保卫,皆是他的人,在芳城众官员眼中他便是天便是天子,只消他想出城,只需易个容,现脱手中鱼符,城门保卫二话不说便会将他放行,任他去处那边。
那人是如此昳丽,只是暖和的一颦一笑,便似能将民气头的烦躁拂去,清风徐来,掀起那人衣袂层层,翩翩然生出一股神仙之风,仿佛九天之上,下界而来的仙君——乃至晏苍陵总觉得那一餐饱饭不过是醉梦一场。可他抱着这梦做了一日又一日,当他醒来去寻梦中人时,却失了对方的下落。晏苍陵定定望着茶水入迷,有那么一瞬,他不知看的究竟是手里的这杯茶,或是那青衣少年。
“我倒想去寻呐,”乐梓由亦随之坐回原位,一手沉闷地按上本身的额头,“可惜啊,我给赶上了一小我,此人总在我耳边喊着冤啊冤啊,我听得聒噪,便带着他来骚扰你了。”
“谒见?你倒真是会给本身长脸啊。”晏苍陵啪啪啪地拍着乐梓由胸脯,这“啊”声吊了一个音又给落下,实足的鄙夷味道。但乐梓由一张脸皮堪比墙厚,还将胸脯挺了一挺,怡然得意地接管“谒见”二字。
可惜好景不长,因多年来郁结于心,双亲同他相聚不过几年,他们便一病不起,接踵离世。晏王之位,便落至了他的手里。
“诬告?你安知是诬告。”将他的颤抖放入眼底,乐梓由眉眼伸展暴露笑意,脸上却毫无讶色。
“唉,瞧你这模样,哪另有王爷的模样,他定会没事的,你且放心罢。”说着安抚,但他们俩相互都知,这一个“死”字便如同一道抹不去的暗影,深深种在了晏苍陵的心底。
“我不知你说何事。”晏苍陵将头微低,眼睫覆盖了眼眸,乃至他的神采非常恍惚。
王斌未猜想晏苍陵竟给他出了如此困难,但只将设法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便不卑不亢隧道:“斌,形如‘彬’。前人云: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若为文者,污言秽语,为武者,凌辱强大,文武双全者,恃才傲物,那要文武双全又有何用。草民虽是一介贩子,不文不武,但这名讳取的是文质彬彬之意,意在鉴戒草民非论文武,均要以礼为上。”
“王爷到——”
“此话深得本王之心,”晏苍陵将人按牢了,方走回本身位置端坐,“诶,坐着坐着,你若起来,本王也不坐了。”眼看对方又站,他便要跟着站起,王斌立时又躬身报答,局促不安地坐下了。
王姓的男人被侍从带进了正堂,一见晏苍陵,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咚咚咚磕首数下,那叩首的劲大得让晏苍陵在心底都啧啧几声,恐怕这地都被他的头凿出了洞。
晏苍陵发笑,朝王斌挥了挥手:“归去罢,本王不会应你。放心,本王亦不会对你如何,本日之事本王亦不会张扬出去。”说着,他端起了茶盏,垂眼埋首饮茶,中断了话头。
晏苍陵方想婉拒,但转念一想,出外看看也好,闷在府内也怪是难受,便应道:“也好,走罢。”
“好!”晏苍陵掩不住拊掌高呼,笑得眼角都翘了起来,走去将人拉起,不顾王斌的推拒便将人往椅上一按,唤侍女上茶。
对方如此直言不讳,更让晏苍陵啧啧感慨,他笑得讳莫如深:“你可曾想过,如果本王的设法同你相左,兵部尚书一家之事便有本王从中作梗,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