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不由笑：“我不生你的气，怎会向你生机？”
这日晚间，思卿和萧绎都在懋德殿里坐。思卿着玉色妆花袍、乳白织金裙，坐在萧绎劈面纱幕外的短榻上读书。萧绎久不闻帘外声气，因而放下折子，悄悄扒开帘幕，见思卿单手支颐，鬓边的啄针钗子已经半溜。她见萧绎走近，丢开书问：“如何了？”
思卿以书掩面，笑问：“你几时突发奇想的？我若插手两卫，必定被朝臣指责干政。”她浅嗔佯怒，“我就晓得你从不为我着想。”
萧绎跟上去道：“方才下诏免除了江东金吾将军之职。”
思卿白了萧绎一眼：“我看甚么书，你休要管。现在二更天了，不困才怪。”
萧绎游移半晌，摸索道：“每日每夜，案牍劳形。恨不得有三头六臂。”
琳嫔拥戴道：“想来陛下这几日政务繁忙，得空蹈足后宫罢了。”
宁嫔闻声萧绎采纳本身的话，正恼羞不已，见思卿一味与萧绎僵着，又不由打叠起精力，双目放光。
思卿笑问：“新夫人是哪一名？”
思卿一挥广袖坐下，也不看萧绎，道：“嫌我火气大，有的是莺莺燕燕等着恭敬你。陛下何必留在这宁华殿自讨无趣？”
“江东不再总领内卫，我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人接任。若不是此次把江东推上了风口浪尖，我也不会这么仓促地免江东的职事。”
思卿听了几个字，就拿起书来，口里“嗯”、“嗯”地对付着。萧绎无法，只好挑明问：“你暂理一理摆布内卫的事件好不好？”
萧绎问：“届时我们过嘉国公府观礼如何？”
思卿道：“嘉国公府与肯与刑部小吏攀亲？老公爷高瞻远瞩。”
太皇太后孝满后，今上迟迟不立皇贵妃为后，思卿的生父右相叶端明又被抚州贪腐一案所缠累，宫中哄传皇贵妃或无缘后位。而宁嫔出身左相何适之一族，是先皇后的族妹，又是太子的姨母，迩来风头大盛。固然容嫔资格深、琳嫔育有皇长女，但她二人出身都不高，皆对宁嫔退避三舍。
萧绎夺走思卿手里的书，轻声细语：“现在恰是多事之秋，我常常顾此失彼，宝钗无日不生尘。只要两卫统领不鼓吹，朝臣怎会晓得？你说见人传话不便――这也没甚么不便，派黄门官通传就是了。”
“我有件端庄事和你商讨。”
萧绎问：“现下气消了？”
笑意逐步从萧绎的唇边伸展开：“除了卿卿，再没对谁讲过。”
李美人听了笑道：“倘若陛下连皇贵妃姊姊也烦绪了，那更无嫔妾等的立锥之地了。”
萧绎一时语塞，思卿又说：“何况我居于禁中，文书来往，见人论事，样样不便。你亲掌两卫不好么？”
萧绎向她耳边悄悄吹气：“你只当是为我着想吧。”
萧绎走到思卿身边坐下，道：“甚么莺莺燕燕？宁嫔是浑人，你不必理睬她。”
思卿假装没闻声，萧绎想了想，将前面的话临时咽了下去，改口道：“江东要结婚了。”
萧绎一掌控住思卿的手，吻上思卿的脸颊，却被思卿用另一只手推开：“要我为你着想，除非……”
灯烛灭，纱幕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