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道:“让太医好好给宁嫔看看,开些宁神的方剂。叮嘱宁嫔宫里的人,别胡乱弄符水、狗血、丹药。再送些辟邪的东西给她。妆台上阿谁剔红盒子里的就好。你去一趟。”思卿一面说一面给菱蓁递眼风,菱蓁会心,低头承诺着走了。
思卿身披月白浅交领衫,从屏风后走出,点亮了蜡烛,映亮了她的面庞。
端霸道:“陛下圣明。”遂告别出殿,刚巧赶上来懋德殿送点心的思卿。
“这是端王府方才供奉给娘娘的礼品。”
思卿闻声回顾,冷冷道:“妾不好裂帛声,陛下却喜好这千峰翠色。”
萧绎还是不动声色,端王又奏道:“皇贵妃暴戾无德,介入朝事。且皇贵妃出身右相府邸,右相叶端明现在身陷抚州一案,陛下岂能立罪臣之女为后?”
端王尚在不惑之年,腾蛟纹略深了些,蓄起了长续。他仰坐在圈椅中,双目闭着,眉心紧拧,一幅苦衷很重的模样。
萧绎闻声端王将“暴戾无德、介入朝事”八字加诸思卿身上,目光顷刻变冷,两颊微微抽搐,但旋即规复安静。端王等闲让步辞政,萧绎心中固有迷惑,却也不得不给端王三分颜面,因而道:“抚州的案子还不决案,右相有罪无罪尚且难说。军心不成失,民气不成失,朕欲使沈江东代理直隶总督,将抚州一案一查到底。立后之事,新正后再说罢。”
伴当赶紧开门迎她出来。
萧绎身边嫔妃未几,先皇后故去,一向以身居皇贵妃位的思卿为尊。下有容嫔周氏、宁嫔何氏、琳嫔谢氏,另有几位秀士、美人,现在除了宁嫔何氏都在坐。见思卿走出来,纷繁施礼存候。思卿一一对付了,号召世人坐下。
潇潇秋雨止,冷风乍起,凭添凄意。银字笙寒调正长,水纹簟冷画屏凉。不知是哪一宫的宫人吹起了笙,笙声传入皇贵妃叶思卿所居的宁华宫里。隔着屏风,思卿遂叮咛守夜的宫人:“天已寒,竹簟石枕都撤下罢。你们也下去,不必守夜了。”
“江东的请罪奏疏?天然是留中。”
思卿嘲笑:“老把戏,新招数,层出不穷。我如何晓得她唱哪一出?”
灯烛摇摆,满殿的纱幕游魂普通飘零。思卿身边的亲信女官菱蓁叩殿门送了点心汤水,思卿瞟了一眼点心道:“甜腻腻的,一看就没胃口,你本身吃吧。我一时半刻睡不着了,另有几册账,我去核完。”说完拿起一盏灯往书房去了。
思卿也笑:“三哥贤明。”
和顺进殿禀报,说端王回府取了印信立即就去兵部缴还交代了,萧绎深深看了一眼正在点茶的思卿,叮咛和顺请端王进宫。
思卿问:“失策误国,危及陛下,也是重罪。三哥筹算如何办?”
李美人眼睛一亮,赶紧起家施礼道:“多谢皇贵妃体恤。”
李美人与宁嫔同住一宫,两人积怨已深,忍不住插口道:“前次宁嫔不适,洒了很多符水,半夜殿中着起火来,反说是嫔妾放火关键她。本日又说撞克着了。宁嫔内心若没有鬼,哪来这些……”
思卿年幼时曾几乎被伤寒夺去性命,每至春季便咳嗽不止。她自嘲“医不自治”,故而也不甚在乎。萧绎道:“你畴前不是吃着药么,现在如何不吃了?”
萧绎不动声色道:“王叔请讲。”
琵琶伎悄悄进了书房,施礼道:“王爷万安。”
“琳嫔一小我带着大妞儿,恐照顾不过来。李mm愿不肯意搬到琳嫔那边去,帮着照顾至公主?”思卿笑问。
一名年纪最小的李美人道:“宁嫔姐姐如何还没来?老是叫我们等她。”
恰如萧绎所料,翌日早朝,端王公然等闲让步,萧绎下朝径直到宁华殿对思卿道:“端霸道孟光时原系端王府长史,由他保举出任京卫批示使的,故而他有失策且保举不当之罪。言罢上疏辞政,并保举嘉国公沈江东领受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