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见燕琳若懒懒地歪在榻上的软垫边假寐,阿珈姑姑垂手站在一侧,红蕊绿芙乃是当年燕琳若嫁过来时的陪房丫头,天然也陪侍一侧――那绿芙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不时偷瞄主子的神采,一心想着看好戏。
话已至此,珠儿只得跪地叩首:“珠儿听夫人叮咛。”
珠儿吃吃地望着燕琳若,心说这是派我畴昔当探子么……她正要点头称不,可燕琳若却道:“珠儿,你若依了本夫人,待成了事,本夫人便还你个自在之身,并赏你银钱地步,保你在长安一世衣食无忧。”
珠儿见这干人一个个大气不敢喘,便晓得事情不妙,上前去了,跪在榻边。
听罢燕琳若的话,珠儿却有些不懂了。要说身份职位,燕琳若都远在韩言语之上,燕琳若乃是镇梁王燕飞虎之女,又是皇上亲封的燕云公主,她韩言语不过是个内阁大臣的女儿;在十五皇子府里,燕琳如果正室夫人,韩言语则是侧室。话虽如此,可珠儿还是听闻出燕琳若多少有点忌讳那位侧室。
“这便是了!珠儿,而后去了二房,事无大小,十足报给我听――若我不得空,与红蕊说也是一样的。”燕琳若倒是咯咯又笑,缓缓起家拉起珠儿,抓着珠儿的手连连轻抚:“好珠儿,这事成了,你便是我长房的第一功臣!”
珠儿拉着燕琳若的手再次跪倒,要求道:“夫人,珠儿身如草原上初春的雪,指不定哪一天就没了,得夫人庇护,才气活到现在。珠儿不敢做功臣,只求夫人,若您事成了,请放珠儿一条活路。腾格里大神也会护佑您!”
阿珈姑姑从速起家,悄声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剜了珠儿一眼。
“不是刚才传了浴吗,你俩还杵在这儿临赏啊?”燕琳若又冲红蕊绿芙道,“去把我那件雪貂的袄子拿来,早晨留翊?府里用饭,你们叫厨子多备几个他爱吃的菜,叫娘家那边送两只哥哥新猎的大雁,另有,再去后院北边的梨花下起一坛皇上赏的琼霄御酒,去吧去吧!”
里屋除了燕琳若,便只剩下了跪在地上等着领罪的珠儿。开月朔声喘气也听不到,现在更静得如同半夜半夜的戈壁滩,连心跳也听得见。珠儿起先的理直气壮垂垂的流逝,渐渐取而代之的是令民气悸的不安。她不敢看燕琳若的面色,却又实在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只见她端着青玉色的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隔着老远还能闻到一股格外清幽的茉莉花香。
“阿珈,你这端方教的好啊!这丫头进府才几天啊,倒是不端着了,竟动起手来了!这西洋镜儿我们本身瞧了便罢,倒让咱十五爷和长孙殿下瞧见了!姑姑,你说这算丢人败兴不?”燕琳若虽说是与阿珈姑姑说话,却含着笑盯着珠儿,让珠儿心下一阵阵地发毛。
“行啦,本夫人真能治你个罪不成?府里的训导姑姑便是以你为尊,你也是十五爷的人,话说打狗也要看仆人不是?去吧去吧!”燕琳若右手扣着一条粉红丝帕,冲着阿珈姑姑连连摆手,表示她下去,那帕子葵扇起来像极了一只嫩粉的花胡蝶,香味不住地披收回来,弄得民气痒痒的。
“是,夫人!”红蕊绿芙一礼到底,也退了出去。那绿芙还很有些看不到好戏的不甘,怏怏而去。
珠儿并不喜嚼舌根,更不喜挑衅是非,她还是想推让――燕琳若瞧出了珠儿眼中的推让之意,冷嘲笑道:“你若不肯,本夫人也不会强勉,只是一样,今儿本夫人与你说的话,便到此为止,若要本夫人闻声甚么风声……”燕琳若嘲笑了一声,珠儿忍不住发颤了几下。
此话一说罢,阿珈姑姑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低头道:“奴婢极刑,奴婢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