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宁朦正想到此处,却见那辆悠然行驶过来的马车俄然停止了前行,那半卷珠帘突地被一只苗条的手掀了开,车厢内传来一清越动听的声音道:“止行!换马!”
“何故留下?”将令牌收于袖中后,玄衣男人轻叹一声道。
这马车上的徽致便恰是琅琊王氏的徽志,现在在朝有人中美玉之称的尚书王夷甫,在野更有竹林七贤的王戎,但此二人都已致不惑之年,想来能被年青姑子们视为檀郎,牵手围观,送花吟唱的应当只要阿谁举止放诞风骚不羁但却有神仙之姿的王澄了!
闻声,乐宁朦不由也翻开车帘,向着那花红柳绿般环肥燕瘦人群簇拥的处所望了去,就见从人群中斥地出来的一条门路上垂垂驶出一辆乌木车身,青帷双辕的马车,那马车大要上看并不见得有多么豪华,但因那疏影横斜中曲格半掩,帘幕微垂,以及那秋风中传来的频频暗香、金铃脆响,这辆马车在洛阳的大街上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高雅风骚和雍容气度。
玄衣男人笑了一笑,没有答话。
跟着他的这一行动,四周顿时又传来尖叫声连连,有嗓音特别大的小姑子不由欣喜的喊道:“王郎为我们留步了,王郎要策马而行,王郎承诺我们策马而行了!”
“乐舍人之女?”王澄眯了眯眼,一张清绝秀美的脸上暴露微微的惊奇与猎奇,旋即,他竟是以容回绝的口气的号令道,“能让武子派你这位长史来亲身护送,此姑定是不凡,翻开车帘,让某瞧瞧!”
“东君大人虽有言,光我谢氏门楣者必乐氏女,但是她也为郎君你卜算过一卦,如若不能为我谢氏所用,她将会是停滞郎君出息的克星啊!”
骑在马背上的少年乌发墨瞳,广袖如云,腰悬古剑,跟着他的奔驰如电,烈鬃当风,衣带袍袖更是高高飘举,显得那身姿更加的玉树临风,萧洒醉人。
人群中再次响起尖叫声连连,却不料,那骏马又在另一辆宝樱华盖的马车前停了下来。
“王郎如何停下来了?王郎马术惊人,可未曾为任何人止步,那马车中是何人?”有人不由嘀咕道。
“传闻一个月后,安阳乡候石崇会在金谷园设席,请柬已发至了京洛各大世族,届时会有很多名流去赴宴,一睹金谷园的豪华与美姬们的风采,叟莫非不想看一看那金谷园中有天香国色之誉的绿珠?”
不是不想留,而是不能留,一念之差,足以令人一世懊悔!
老叟看着自家郎君手中握着的令牌,那上面雕镂着一种非常独特奇特的图纹,似五行八封的图案,却又好似将骄阳镶钳于此中,夺目的火焰放射,令得这枚令牌在日光下格外的刺眼。
若不是陈妪早已见过王济赠送女郎的马车,在看到那些玉勒雕鞍,沉檀车厢,珠帘斜卷,就连车轮子也精雕细琢好似镶上了无数宝石般的华樱车马时,陈妪估计要惊得半天都合不上嘴。
“诶,郎君,切不成玩物丧志啊!”他忍不住喊了一句,耳畔却传来一阵清澈动听的大笑。
自出世起就从未分开过山阳田庄的陈妪看到京洛如此繁华绮艳的盛况,能不惊奇!
仿佛逢迎着陈妪这份雀跃欣喜之情,车厢外也传来远近不齐莺莺袅袅的吟唱,嘈喧闹杂中却也不刺耳清,那唱的是:“王郎王郎,请翻开车帘容我们一观!王郎王郎,何不策马而行?”
清澈的吟唱也好似回雪流风普通飘到了远山碧水间,仿佛让人看到了草长莺飞,百鸟盘桓的低旋。
“车中何人?”王澄也指着那车马车问,目光略带诧异和戏谑的看向了跟在马车旁的侍卫王显。
玄衣男人沉吟一刻后,又侧过甚来,笑了一笑,就在他笑的这一刹时,那张白玉面具被摘了下来,顿时鸟雀惊鸣,风卷落叶,那如镜的潭水也似因他这一笑而乱了心扉,皱了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