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下茶杯,起家往博古架走来。
韩蛰顺手拣个陶俑,憨态可掬,神情活泼,一定贵重,技艺却很好。
……
“我等着。”
“中衣。”
令容浑身跟着发烫似的,双臂搭在他肩头,寝衣半被扯落,声音都有点发软,“夫君承诺的,说话算数。”
“是上归去的那边?”
韩蛰觑她,“你幼时喜好这些?”
“嗯。”令容声音极低。
“比不上古玩宝贝,但风趣。”
韩蛰在人前端肃如常,站着没动,待令容回身时,仍沉目瞧着她。
韩蛰在桌边喝茶, 桌案颇低矮, 他苗条的腿伸开, 有点委曲似的。
令容发髻狼藉铺着,杏眼昏黄,呼吸都有气有力。浑身筋骨都被泡软抽走般柔嫩怠倦,伸直在韩蛰怀里,连伸手抱他都懒得动。沐浴后的温热残留在新的寝衣,她倦怠之极,枕着韩蛰手臂,瞧见水珠未干的肩膀,含住轻咬了一口。
“说话算数。”她声音更低。
对惯于冷厉杀伐的韩蛰而言,这内室更是秀致精美得陌生。
嫁入相府之前,她必然活得格外尽情。
令容退避两步,便被韩蛰抵在案前。
韩蛰倒是放手了,临走前,却睇着她淡声道:“还欠着我,好好衡量。”
……
灯火半昏,映照如画端倪,柔滑脸颊。有过房过后,她的眼角眉梢便有了娇媚风情,哪怕是跟畴前一样的遁藏娇嗔之态,却平增柔旖韵致。朱唇微张,杏眼傲视,神态带着羞窘微恼,困在他怀里转动不得,无端叫他想起罗帏帐内的娇软哀告,轻促喘气,火气便从小腹腾起,窜到喉咙。
“好。”韩蛰承诺得干脆。
令容被他圈在怀里,脸上平白腾起热气。
能从他口入耳见“累”字也是奇怪事,令容笑嗔一眼,对视半晌,从他通俗眼里读出别样的意味。这位脾气虽不像畴前冷厉,行事却仍如虎狼,令容心有顾忌,到底没敢戳他鼻子,从善如流,叫宋姑和枇杷去侧间,让人备水。
趁着傅家设席后临时无事,外头的应酬自有傅伯钧佳耦,傅锦元便携妻带女,和傅益、韩蛰一道, 出府散心。
韩蛰似是笑了下,声音极低,“出去。”
令容将最惦记的几样美食吃遍,意犹未尽, 见韩蛰兴趣也不错,得寸进尺。
披着张冷肃威仪的皮,却说这类话!
令容大窘,下意辨认过甚,浴桶中水声哗啦作响,一旁的寝衣被扯过来,胡乱裹在沾满水珠的身上。韩蛰跨步而出,浑身水珠沾在令容身上,湿哒哒的渗进怀里。
令容的内室倒是宋氏按她的爱好安插,那绣着海棠草虫的帐子都没换,洗得快掉色了。
令容避而不该,韩蛰等了半晌没见她说话,手指伸出,令她昂首对视。
宋姑和枇杷还在清算衣裳,筹算拿去熏香,他目不斜视,声音降落,“我累了。”
幸亏他的神情还算愉悦。
用完饭漫步返来,夜还未深,令容还想去瞧红耳朵,却被韩蛰叫住,“备水沐浴。”
本年韩家无需设席,丰和堂里也安逸了很多,令容出来时,杨氏正跟韩瑶说完话出屋,韩瑶不知是不是挨了训,脸上闷闷的。
“另有人在呢!”令容别过身。
更何况, 阖家出游的事已暌违太久。
灯烛几近烧到绝顶,红绡帐里锦被混乱,软枕垫在身下,皱巴巴的。
令允好久没回金州, 又因范自鸿的事在府里躲了半年, 笼中之鸟般憋闷,可贵韩蛰返来后无需顾虑, 自是蠢蠢欲动地想去活动筋骨。傅益入仕后即逢冯璋的事, 除了去岁六月回家的那阵, 这两年也没能在家逗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