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征的婚事倒是难办。
席间没见平常总被甄夫人带出来的甄四女人,倒是传闻皇后迩来凤体抱恙,甚是不适。
韩蛰入相后威势更甚, 锦衣司跟门下诸多事件压在肩上,也格外沉重。
“可见你跟太子投缘,咱俩几年没见,他对你倒熟,抱着也不哭。”
书房表里分得清楚,有两重门扇隔开,沈姑奉侍令容睡下后,便受命退出。
韩家女眷未几,长房杨氏带着令容和韩瑶,二房刘氏带着梅氏母子,因是小辈生辰,不像是太夫人那般能轰动旁人的,自家人围坐着用饭取个乐,倒也安闲 。
令容竟不知她还会吝啬至此。
说罢此事,章斐说因高阳长公主还在北苑,约了一道出宫,怕误了时候,先往那边去。
隔得老远,令容瞧不见他脸上神情,但那场景仍旧让她感觉不舒畅。
谁知沈姑好久没服侍书房起居的室,虽办理了床帐,却没在壶备水。
……
这心机有点难以开口,她暗自撇了撇嘴,因韩蛰没留意这边已仓促拜别,先记在心上。
走到书房四周,令容午间小宴上喝得两盅酒涌上头,稍觉酒意。因银光院还颇远,韩蛰便带她先去书房安息,让她在里头睡会儿,他书房里还堆积着些事情,恰好措置一些。
长垂的珠帘被宫人掀起,两位惯常照看嬷嬷的太子之间,竟是章斐徐行走出来。
她虽是进宫见驾,穿得却不张扬,发髻低低盘着,珠钗玉簪,衣裳素雅。
春日里出门玩耍的次数多,韩瑶踏青时遇见尚政好几次, 垂垂看得扎眼了,等杨氏再提起时, 便点了头。只是太夫人过世未久,不好操之过急,两家各自露了态度,便等蒲月周年畴昔,便筹措六礼。
甄皇后的宴席定在三月尾,三月廿六倒是令容的生辰,恰逢韩蛰休沐。
自有了太子,甄皇后所居的延庆殿便比平常恢弘贵丽了很多。
官员女眷入宫问安,天然不是女眷们说了算,须先请旨,得宫中后妃允准了,才气按着时候来,由内监引今后妃殿中。
令容施礼膜拜时瞧着这模样,倒觉惊奇。
甄皇后闻谈笑了笑,低头玩弄衣袖。
先前杨氏虽跟甄家走得近,心中却明白, 一旦韩家权势渐盛, 引得甄嗣宗顾忌, 两家终会有比武之日。自韩蛰入相后, 甄家虽来往殷勤如旧,甄嗣宗的顾忌之心却也垂垂暴露端倪――特别是政绩斐然的章公望继任中书侍郎后,甄嗣宗如虎添翼,渐生皋牢甄家之心。
见了杨氏和令容,她也不觉对劲外,只笑着见礼,又向甄皇后笑吟吟的道:“太子殿下可真是灵巧,哄了会儿就睡着了,哪像娘娘说得那样难哄,娘娘放心,睡得正香呢。”
但甄皇后对章斐熟稔靠近成这幅模样,实在叫人不测。
春光正盛,纱帘轻浮,照得全部殿内敞亮暖和。
永昌帝即使贪色,御女无数,这数月间倒也没汲引旁人,因爱好太子,常来皇后宫中。
――畴前甄皇后不得宠,深宫孤单,可贵有个能陪着说话的人,且田保未倒,范家放肆,甄皇后对韩家有所求,对韩家女眷也颇皋牢。但当日永昌帝假借神佛之名想诓她入宫,甄皇后又怎会看不出来?现在时移世易,永昌帝为太子而来得勤奋,甄皇后怎会放心让她进宫,平白搅了她顺风顺水的局面?
去岁她诞下皇子时,范贵妃已有了身孕,虽仗着腹中龙种邀过恩宠,到底怀着身子稳定服侍人,没法像畴前般缠着永昌帝流连床榻。范贵妃又娇纵放肆惯了,畴前连甄皇后的风头都敢压,对后位虎视眈眈,又怎肯让别的嫔妃借机冒出头来?
令容也没穿鞋,赤着脚,隔着一层罗袜往外走,想去韩蛰跟前讨水喝。才出了一道门,模糊闻声外头仿佛有争论的声音,睡意稍散,不由顿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