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宣称呼不明,很有点呼来喝去的味道。
当年她想招韩蛰为驸马却被推拒,失落之余,也曾猜想是为章斐的原因。
高阳长公主活了小半辈子,朋友未几,范香虽会恭维巴结,倒是金玉其外败絮此中,加上年纪小、出身不高,她不太看得上,平常也只带着玩乐罢了,没用过半点至心。倒是章斐有幼时交好的情分,且太师膝下的孙女腹有诗书,在她跟前也进退得宜,长公主心底里认作朋友。
高阳长公主还是那副倨傲模样,仿佛后宫和朝堂的争论风波与她全然无关。如云的发髻高高堆叠,满头珠翠金玉精美而华贵,那身衣裳是每年专为她筹办的贡品,拿金线红丝绣了雍容牡丹,阳光斜照出去,熠熠生辉。
两人并肩而行,往凉棚去看马球赛。
……
谁知令容只“哦”了声,“殿下也晓得那是畴前啊。”
这毫无醋意的反应实在出乎料想,高阳长公主笑意微僵,猛听周遭响起喝采声,此起彼伏,吵吵嚷嚷。
高阳长公主皱眉,递个眼神给侍女,待令容被一声“韩少夫人”叫得茫然回过甚,才不悦道:“没闻声?”
比起旁人恭敬巴结之态,这态度多少有点冷酷。
高阳长公主无法,“你就是亏损在这和软性子上!瞧那傅氏,装得灵巧和婉,背后却能勾引韩蛰,说动韩夫人回绝,心机多着呢。你哪怕要断了心机,也该听韩蛰说清楚,哪能为旁人那点表示就自断前路?”
二十余岁的女人合法盛年,金玉绫罗浑身,天底下最好的脂粉妆娘经心润色,那双眼睛明艳而肆意,涓滴不粉饰挑衅味道。
饭后令容出寺,高修远伴随下山,跟令容闲叙近况。他畴前清隽秀雅,虽才调斐然,却不是狷介自许的姿势,待人接物皆颇驯良。现在虽仍有温润笑意,到底添了几分清冷,与畴前差异。
两人目光相触,章斐轻飘飘地挪开,高阳长公主已然端坐椅中,睇了令容一眼,号召章斐坐在中间,“方才见你和韩大人说了半天话,有那么多趣事可说?”
韩蛰侧头,瞧着他背影,皱了皱眉,再看向别苑时,已然寻不到令容的身影。
“他哪会说这个。”章斐端倪微垂,眼底失落。
傅锦元已有好久没见高修远, 蓦地在此处碰到, 实在不测。他的心机却还落在那副没落款的茶梅上,“高公子画艺公然精进。这是你画的, 对不对?”
令容总归是朝廷册封的三品诰命,品级虽不及长公主贵重,却也非任由驱遣的仆人。本来饶有兴趣地来看马球赛,却碰上这类添堵的事,她心中自是不喜,佯装没闻声,眼角余光都没分半点,仍瞧着马球场。
――施礼过后,令容和韩瑶、杨蓁已坐回原位,隔着半丈的间隔。
兄妹俩没议定, 高修远便道:“傅兄可贵过来,不如陪傅伯父多坐会儿。后晌方丈会抽暇带傅伯父去藏经阁,傅兄畴昔瞧瞧,也算是可贵的机遇。我待会要去拜访朋友,顺道送少夫人畴昔。”
“谈不上。就是传闻你遇事总能推旁人出来挡箭,兵不血刃,感觉风趣罢了。”
“这只是韩夫人的意义罢?”高阳长公主不忿,“韩蛰亲口说了吗?”
高阳长公主不甘心,看不扎眼,从回京之初便没粉饰。待章斐回京后,她乃至感觉,鸠占鹊巢的傅氏合该让位,才会带着章斐亲身拜访韩府。这一趟玩耍返来,见章斐闷闷不乐,高阳长公主问及情由,才知杨氏已代韩蛰摆明态度,要章斐另嫁,断了痴心。
章斐仿佛愣了下,旋即低头喝茶,“酬酢两句罢了。”
倘若韩蛰真能迎娶章斐,她甘心认输,也看得开――毕竟出身以外,章斐的才学脾气、跟韩蛰的友情都是远胜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