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瞧着他,眼里委曲愈浓,那雾气垂垂凝成泪珠,阖眼时,顺着睫毛轻巧滚落。她的唇轻张了张,神采浮起薄怒,俄然抬手狠狠打在韩蛰手臂上,退开半步。

但是念及高修远,韩蛰仍感觉烦躁,像是有股气憋着,四周冲撞,无处宣泄。

屋里仿佛刹时呆滞。

他当然不成能不准令容跟旁人来往,将她困住。

但高修远身上有种清隽超然的气度,与生俱来,如同清逸澹荡的诗画,虽身在炊火尘凡,却又超然于外。

韩蛰忍着腰间疼痛,长了二十年没哄过女人,有点手忙脚乱。

“在那里瞧见的?”

初尝销魂滋味后没多久便在外办差,两个月凶恶谨慎,不止一次想起她的娇软身材。

出身县令膝下,根底不算出众,虽读书治学,真要赶考科举,也一定能像他和傅益般金殿高中,论技艺气度、谋算手腕,更是远不及他。

这两下力道颇重,跟先前软绵绵地咬人撒气分歧,韩蛰怕伤着她,手臂微松。

“就是遇见她,停了半步。”韩蛰沉声,瞧着令容哭得红红的眼睛,想伸手去擦,又被令容拍开,只好道:“我没说要和离,只是……”

“若我肯和离——”韩蛰顿了下,抬手擦她眼角,“你仍情愿分开,是不是?”

昂首对着那双眼睛,清冷沉郁不再,代之以炙热火苗,冷峻的脸上都有点泛红。

……

相府教养出的嫡长孙文韬武略,才气出众,虽有狠辣名声,出身、才气、前程却甚少有人能对抗,哪怕都城别家的高门贵户觊觎令容,他也不会在乎。

这就有点疼了。

令容感觉委曲,抬开端来,眼眶微红,“昨日是父亲和哥哥有事,我想着飞鸾飞凤在,且他君子开阔,并没半点越矩行动,才会承诺由他顺道送一程,免得费事。夫君如果介怀,今后躲着他就是——这世上的男人,除了夫君,旁人我看都不看,就留在这银光院奉养夫君,对劲吗?”

本来他返来得那么早,有空跟章斐闲谈酬酢,却没空给她递个回京的动静。她还是借着高阳长公主的挑衅言语,才晓得他已然回到都城。

韩蛰随她进屋, “如何了?”

令容嫁入韩家,结婚之初遁藏畏敬、心存和离。哪怕厥后伉俪欢好情浓,她缩在他怀里羞怯娇软,目光迷离,密切过后,她所想的仍只是“安稳度日,伉俪敦睦”——那晚凉台上春夜风暖,她说过的每句话,韩蛰都记得清清楚楚。

令容肩背被他勒得微疼,吵架的间隙里闻声韩蛰咽口水的声音,内心又气又恼,低头便咬在他肩上。

韩蛰呲牙,有点陌生的惶恐,“我……说错话了?”

令容曾说高修远是山间洁白的明月,对他的山川画非常叹服,在唐解忧以情诗肇事前,特地买了送给傅锦元,激赏之意溢于言表。厥后虽碍于身份在他跟前举止收敛,那种近乎高山流水知音般的默契,却会在不自发间透露。

韩蛰微怔,诧然看她。

“不是那意义。”韩蛰未料她竟会哭起来,有点慌,跨前半步,将她勾进怀里。

倘若不是阴差阳错地嫁入韩家,以傅锦元父子对高修远的赏识,令容会情愿嫁给谁?

当然说错了!

令容低垂端倪,不悦更浓。

天涯间隔,呼吸交叉,却各怀苦衷。

“我出去。”他闷闷出声,冷峻的脸上欲念尚未褪尽。不过现在用强,令容怕会更怒,即便哄得乖顺,内心仍有疙瘩。

锦衣司里刑讯犯人,再幽深隐蔽的算计和心机,他都能逼问清楚。

他们一样脾气淡泊,爱好山川,有灵秀之气。

令容呼吸不稳,眼睛仍旧泛红,内心的委曲仿佛被他攫走了大半,身材紧贴在墙壁,跟前是他炙热坚固的胸膛,腰间被他紧紧勾着抵在他腰腹,隔着两重薄弱的衣衫,炙热清楚。那双苗条的腿分在两侧,等闲将她困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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