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家祖孙联手架空范逯,前后居于相位时,范家也曾深为顾忌,虽探不到韩家府邸里的事,却也将韩镜和韩蛰手底下的得力干将盘问过。此中最让范自鸿父子有兴趣的,便是这位锦衣司副使樊衡。
众口铄金,言辞如剑,故意人调拨的漫骂质疑遂潮流般涌向甄家。
可见樊衡忍辱负重,在锦衣司卖力,是想借动手里的权益,清理昔日旧仇。
这头范自鸿理了理衣衫,叫家仆牵马在原地等着,却朝韩蛰走畴昔。
谁知蔡家只在暗里看望安抚,却半点不肯淌这浑水。
“本宫有急事要跟皇上说。”
那边两位的争论跟着他的靠近突然停止,韩蛰神采颇丢脸,脊背绷直,似强压怒意。樊衡则烦躁踱步,脸上的不忿几近能溢出来。
“烦劳通禀一声,就说我二人已看望过贵妃,特来向皇上谢恩。”
可贵狭路相逢,永昌帝还摆出这般天壤地别的态度,卯足干劲,丢畴昔个恨毒又对劲的眼神。
合法妙龄的女人进了宫,哪怕模样不算最出挑,有亲姐姐汲引,仍能得帝心恩宠。
她还是最后挺背而立的模样,站在雕栏旁,望着麟德殿外的殿宇宫墙,半个眼神都没分给那对叔侄。内心忐忑而不安,等候这两炷香的等待能挽回永昌帝些许怜悯情义,谁知刘英进殿半晌后出来,还是最后的答复――
刘英没法,又没有永昌帝“不见皇后”的旨意能挡灾,只能应是。
他也不虚与委蛇,径直道:“迩来甄相的案子甚嚣尘上,范某冒然问及,也是因过分体贴。听闻甄相的很多罪名都已查实,韩大人却觉证据不敷,不宜过早结论?这可跟锦衣司的行事截然分歧。”
换在平常,樊衡定会顺韩蛰之意,这回倒是冷哼了声,也不睬会范自谦,只朝韩蛰抱拳施礼告别,虽不失礼数,态度中的生硬却难以掩蔽。
她本日是来讨情,而非摆中宫威仪风景的,既然永昌帝气还没消,也只能曲意收敛,向刘英道:“等他们出来,再去通禀。”
范自鸿含笑朗然抱拳,“韩大人,樊大人,好久不见。”
韩家虽跟甄家有龃龉,行事却颇收敛,祖孙俩都不跟甄嗣宗劈面比武,这回三司会审时公道行事,不攀咬诬告甄家,明显是留不足地。
据范通所查,当年樊衡府邸倾塌,便是宁国公甄嗣宗的手笔。
三司会审, 刑部和御史台虽也管得周到, 毕竟甄家罪行中都是琐事零散的事,御史和刑部官员们各处查证扣问,涉案的人多了,不免有各种混乱的动静传开, 借着春试时的热烈和故意人的推波助澜, 连着大半个月,都城百姓茶余饭后提起,多是关乎甄家的事。
甄嗣宗毕竟在朝多年,还能勉强稳住,甄皇后却垂垂坐不住了。
甄皇后因故意瞧瞧永昌帝的态度,这会儿还没走,闻声此言,面色骤变。
范自鸿倒是神情微动,道:“叔父先回吧,我另有点事。”
而这一冗长的半年,也足以让范贵妃重整旗号,卷土重来。
暗中紧握的拳头僵住,掌心溽热的汗水仿佛突然变凉,被兜头的冷水浇过似的。
韩蛰身上是门下侍郎的官服,姿势傲然,山岳般岿然不动。
甄皇后脚步稍驻,对刘英的态度也比平常客气了些许,“皇上在内里?”
式微侯府贵公子出身,却在幼时被问罪变卖为奴,这些年摸爬滚打,凭一身钢筋铁骨重回锦衣司副使的高位,实在是少见、
这就奇特了,韩蛰手握锦衣司这几年,里头从副使到底下的眼线,全都对他服服帖帖,毕恭毕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那樊衡虽也有狠厉手腕,却也像韩蛰部下最得力的鹰犬,向来同心合力,惟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