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是为太子安危着想,韩大人和两位夫人多虑了。”范自鸿的神情倒是开阔。
“回禀皇上,章妃本日请臣妇等赏花,本来安然无事,范自鸿却俄然率禁军突入,以保护太子为名,对太子不敬。臣妇等虽极力庇护,范自鸿却霸道行事,将太子从章妃怀中夺走。若范自鸿当真是想庇护太子,只需派人在外驻守,何必掠取太子,带往别处?”
突入东宫是奉了口谕,强抢太子虽不敬,韩蛰之辞却只是测度,并无铁证。
贰内心毕竟是顾忌韩蛰的,大抵是从当年韩蛰剑指面门起,就感觉此民气狠胆小,无所害怕。沉浸在声色犬马当中,整日跑马斗鸡为戏,永昌帝并非倔强果断之人,不然也不至于在朝堂被群臣轻视,步步让步。
着罪名当众说出来,范自鸿岂肯承认,当即道:“韩蛰血口喷人!臣是奉皇上口谕,追捕刺客,因刺客潜入东宫,才追到此处。口谕是皇上亲口传的,想必皇上还记得。”
事关太子性命,永昌帝来得倒快。
这般空口对峙,全看永昌帝圣意裁断,他并有害怕。
永昌帝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瞪着范自鸿,内心却踌躇。
他已不是头一回被韩蛰勒迫,每次都是他这当天子的让步……
还是杨氏站了出来。
范自鸿凝神静气,目光瞧向不远处,随他闯出去的侍卫混在东宫卫兵里,朝他点头。
“韩蛰!”范自鸿急怒之下,顺手将钉在地上的佩刀拔在手中,瞋目厉色,“刺客潜入东宫,我为缉拿刺客而来,操心救护太子,你却在此胡搅蛮缠,血口喷人,这便是你锦衣司的做派?”
永昌帝猜疑。
――他本日跟范贵妃在宫里散心,闻声不远处有奇特动静,侍卫禀报说是刺客,刚好范自鸿当时入宫给贵妃问安,自告奋勇,便允了。谁知缉捕刺客的事没音信,东宫里头却闹了起来?
“莫非范大人未曾挟持太子?”
这意义小太子倒是明白的,委曲巴巴地点头,脸上还残留方才惊骇抽泣的泪痕。
“究竟何事,要朕亲身赶来。”
“这就怪了。范大人受命缉拿刺客,到了东宫却只在清嘉殿死缠,恃强行凶,挟制太子,听任刺客流窜。”韩蛰声音陡沉,“借皇上口谕突入东宫,范达人究竟是庇护太子,还是筹算浑水摸鱼,借缉拿刺客之名,行刺杀太子之实!”
去岁至今, 或明或公开跟韩蛰过招数回, 他却没讨到半点便宜。本日趁人不备突袭至此,眼看功德将成, 却又被韩蛰拦路截断, 未免愤怒。
“这……”永昌帝瞧着大舅子,游移道:“太子并无伤损,不必了吧?”
“当然,禁军缉拿刺客,我并未禁止。但――”韩蛰久经历练, 瞧着殿内满地狼籍和方才的景象, 便能推断赶来之前的事,窥破范自鸿筹算。遂踱步近前,声音降落, 缓缓道:“有人强闯东宫,欲图刺杀太子, 锦衣司有权过问。”
杀伐交战之人倔强悍厉,冷厉端倪间尽是锋芒,似重剑压下,令永昌帝摆布扭捏。
――明显韩蛰是想借机对范自鸿脱手,两虎相斗,她俩临时不必去添乱。
他脚步一顿, 冷声道:“韩大人莫非连禁军缉捕刺客的事也要插手?少傅职在教诲太子殿下,仿佛无权过问禁军的事。”
本日以后,东宫的防卫也必会更加周到,有韩蛰镇守,图谋东宫难上加难。
清嘉殿外韩蛰跟范自鸿仍旧怒容相对,小太子已跑回章斐身边,死死揪着章斐的衣衿,面带惶惊骇色。章斐的脸上赤色尽失,一手护着太子,却心不在焉似的,盯着范自鸿背影,章夫人亦垂首不语,只将女儿扶着。
韩蛰倒是岿然不动,连拱手的礼都免了,仗着身材高健,垂目盯着永昌帝,沉声道:“皇上既然将太子拜托在臣手中,臣自当经心极力。所谓刺客潜入东宫,范自鸿救护太子之说疑点重重,缝隙颇多。宜问明情由,以策东宫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