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舌相争并无用处,韩蛰既已将他拦住,便避而不答,只道:“去请皇上。”
他已不是头一回被韩蛰勒迫,每次都是他这当天子的让步……
可怀里的太子也是他亲生骨头,若韩蛰所言失实,本日便几乎丢了性命。
范自鸿心中猛跳,冷声道:“我是为庇护太子,并无不敬。”
韩蛰肃容不该,只向永昌帝道:“范自鸿强突入殿中,挟持太子,是臣亲眼所见。在场世人都是见证,皇上亦可同太子查问。”语气笃定,似有铁证在手。
嘴里虽不会说,神情举止倒是能辩白的,太子扑在永昌帝怀里,两只手臂紧紧抱着父皇的脖子,一个劲往他怀里钻。小小的孩子,对好恶最是灵敏,方才范自鸿凶神恶煞,这会儿目光扫见,另有惊骇害怕之态,像要躲着似的。
疆场上的弓马历练毕竟与锦衣司的狠辣搏杀分歧,范自鸿连樊衡都难抵挡,如何能与韩蛰对抗?
――他本日跟范贵妃在宫里散心,闻声不远处有奇特动静,侍卫禀报说是刺客,刚好范自鸿当时入宫给贵妃问安,自告奋勇,便允了。谁知缉捕刺客的事没音信,东宫里头却闹了起来?
“这就怪了。范大人受命缉拿刺客,到了东宫却只在清嘉殿死缠,恃强行凶,挟制太子,听任刺客流窜。”韩蛰声音陡沉,“借皇上口谕突入东宫,范达人究竟是庇护太子,还是筹算浑水摸鱼,借缉拿刺客之名,行刺杀太子之实!”
范自鸿凝神静气,目光瞧向不远处,随他闯出去的侍卫混在东宫卫兵里,朝他点头。
杀伐交战之人倔强悍厉,冷厉端倪间尽是锋芒,似重剑压下,令永昌帝摆布扭捏。
章斐自打进宫,便时候避着永昌帝,哪怕事情已畴昔好久,现在照面,昔日恶梦仍囊括而来。且方才范自鸿那言语,明显是已探得长公主府那日的事,不知除了范家,另有多少人晓得。她面色惨白,眼神略微生硬,沉默不语。
“韩蛰!”范自鸿急怒之下,顺手将钉在地上的佩刀拔在手中,瞋目厉色,“刺客潜入东宫,我为缉拿刺客而来,操心救护太子,你却在此胡搅蛮缠,血口喷人,这便是你锦衣司的做派?”
“莫非范大人未曾挟持太子?”
那么,范家所能走的便只剩一条路!
谁料韩蛰竟无让步之意,亦脱手回击。
“回禀皇上,臣保护及时,太子无恙。”范自鸿抢着回禀。
中间章夫人亦跪隧道:“韩夫人所言失实。范自鸿为夺太子,推伤韩少夫人,打翻宴席,对娘娘与殿下非常不敬。”
事关太子性命,永昌帝来得倒快。
永昌帝被内监用步辇小跑抬过来,入目便是这诡异的温馨画面。
令容和杨氏站在桌旁,并未挪动。
太子才两岁,刚受了惊吓,哪会解释那些?
“究竟何事,要朕亲身赶来。”
本日以后,东宫的防卫也必会更加周到,有韩蛰镇守,图谋东宫难上加难。
侍卫已去缉拿刺客,范自鸿斗不过韩蛰,被拦在殿外难以脱身,众目睽睽下神采涨红。
若永昌帝肯庇护,他便安然走出东宫;若永昌帝脆弱不肯,便只能强闯出去。
这意义小太子倒是明白的,委曲巴巴地点头,脸上还残留方才惊骇抽泣的泪痕。
他怀着最后一点希冀,盯向永昌帝。
清嘉殿外韩蛰跟范自鸿仍旧怒容相对,小太子已跑回章斐身边,死死揪着章斐的衣衿,面带惶惊骇色。章斐的脸上赤色尽失,一手护着太子,却心不在焉似的,盯着范自鸿背影,章夫人亦垂首不语,只将女儿扶着。
永昌帝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瞪着范自鸿,内心却踌躇。
范自鸿已能窥出永昌帝渐而倾斜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