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舌相争并无用处,韩蛰既已将他拦住,便避而不答,只道:“去请皇上。”
永昌帝有点懵,点头道:“确切是我的口谕。”
“这……”永昌帝瞧着大舅子,游移道:“太子并无伤损,不必了吧?”
一旦永昌帝命令锦衣司彻查,他被带进锦衣司,不管本相如何,以韩蛰本日的态度,必不会放他活着走出去。
内心并无惶恐,反而浮起冷嘲,范自鸿的手探向藏在袖中的短剑,蓄势待发。
章斐自打进宫,便时候避着永昌帝,哪怕事情已畴昔好久,现在照面,昔日恶梦仍囊括而来。且方才范自鸿那言语,明显是已探得长公主府那日的事,不知除了范家,另有多少人晓得。她面色惨白,眼神略微生硬,沉默不语。
“这就怪了。范大人受命缉拿刺客,到了东宫却只在清嘉殿死缠,恃强行凶,挟制太子,听任刺客流窜。”韩蛰声音陡沉,“借皇上口谕突入东宫,范达人究竟是庇护太子,还是筹算浑水摸鱼,借缉拿刺客之名,行刺杀太子之实!”
他有点心虚,晓得此地不宜久留,抬步欲走,却被韩蛰拦住。
永昌帝狐疑更重,看向殿内,“如何回事?“
“臣是为太子安危着想,韩大人和两位夫人多虑了。”范自鸿的神情倒是开阔。
永昌帝闻言而怒,向太子道:“他冲撞你了?”
“莫非范大人未曾挟持太子?”
那么,范家所能走的便只剩一条路!
韩蛰倒是岿然不动,连拱手的礼都免了,仗着身材高健,垂目盯着永昌帝,沉声道:“皇上既然将太子拜托在臣手中,臣自当经心极力。所谓刺客潜入东宫,范自鸿救护太子之说疑点重重,缝隙颇多。宜问明情由,以策东宫安危。”
“回禀皇上,臣保护及时,太子无恙。”范自鸿抢着回禀。
范自鸿应道:“皇上圣明!”
――明显韩蛰是想借机对范自鸿脱手,两虎相斗,她俩临时不必去添乱。
还是杨氏站了出来。
永昌帝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瞪着范自鸿,内心却踌躇。
突入东宫是奉了口谕,强抢太子虽不敬,韩蛰之辞却只是测度,并无铁证。
贰内心毕竟是顾忌韩蛰的,大抵是从当年韩蛰剑指面门起,就感觉此民气狠胆小,无所害怕。沉浸在声色犬马当中,整日跑马斗鸡为戏,永昌帝并非倔强果断之人,不然也不至于在朝堂被群臣轻视,步步让步。
他当然是最体贴太子的,一下步辇,便道:“太子呢?”
韩蛰对此浑不在乎,只问道:“刺客呢?”
清嘉殿前一片死寂,韩蛰浑身冷硬,紧逼不舍,永昌帝游移踌躇,委决不下,看向范自鸿时,却像是挣扎着下决计似的,目光垂垂冷酷。
现在对着韩蛰毫无收敛的勒迫姿势,永昌帝内心公然敲起鼓来。
韩蛰扫他一眼,神采沉肃如旧,“范自鸿并非禁军,擅闯东宫已是重罪。所谓刺客并未现身,他挟持太子,图谋不轨,其心可诛!太子乃国本,听任旁人以刺客为借口惊扰不敬,有损东宫威仪。臣请皇上降旨,准锦衣司彻查此事。”
范自鸿凝神静气,目光瞧向不远处,随他闯出去的侍卫混在东宫卫兵里,朝他点头。
内心敏捷衡量利弊。若不承诺,以韩蛰那臭脾气,相权在握,必会步步紧逼。如果承诺,又会惹得范家不悦,后宫里没法交代,一旦范通怒而肇事,他抵挡不住。
范自鸿已能窥出永昌帝渐而倾斜的态度。
本日以后,东宫的防卫也必会更加周到,有韩蛰镇守,图谋东宫难上加难。
可怀里的太子也是他亲生骨头,若韩蛰所言失实,本日便几乎丢了性命。
韩蛰肃容不该,只向永昌帝道:“范自鸿强突入殿中,挟持太子,是臣亲眼所见。在场世人都是见证,皇上亦可同太子查问。”语气笃定,似有铁证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