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和杨氏站在桌旁,并未挪动。

“这就怪了。范大人受命缉拿刺客,到了东宫却只在清嘉殿死缠,恃强行凶,挟制太子,听任刺客流窜。”韩蛰声音陡沉,“借皇上口谕突入东宫,范达人究竟是庇护太子,还是筹算浑水摸鱼,借缉拿刺客之名,行刺杀太子之实!”

“回禀皇上,章妃本日请臣妇等赏花,本来安然无事,范自鸿却俄然率禁军突入,以保护太子为名,对太子不敬。臣妇等虽极力庇护,范自鸿却霸道行事,将太子从章妃怀中夺走。若范自鸿当真是想庇护太子,只需派人在外驻守,何必掠取太子,带往别处?”

本日之事,他原筹算速战持久,只消借刺客之名撤除太子,哪怕在场世人都指认他行事不敬,他也无所害怕――毕竟永昌帝子嗣薄弱,真到了那境地,查不到铁证,一定有清理的底气。

端方相爷以外,他还是心狠手辣,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司使。

“究竟何事,要朕亲身赶来。”

永昌帝有点懵,点头道:“确切是我的口谕。”

永昌帝猜疑。

“当然,禁军缉拿刺客,我并未禁止。但――”韩蛰久经历练, 瞧着殿内满地狼籍和方才的景象, 便能推断赶来之前的事,窥破范自鸿筹算。遂踱步近前,声音降落, 缓缓道:“有人强闯东宫,欲图刺杀太子, 锦衣司有权过问。”

突入东宫是奉了口谕,强抢太子虽不敬,韩蛰之辞却只是测度,并无铁证。

……

唇舌相争并无用处,韩蛰既已将他拦住,便避而不答,只道:“去请皇上。”

嘴里虽不会说,神情举止倒是能辩白的,太子扑在永昌帝怀里,两只手臂紧紧抱着父皇的脖子,一个劲往他怀里钻。小小的孩子,对好恶最是灵敏,方才范自鸿凶神恶煞,这会儿目光扫见,另有惊骇害怕之态,像要躲着似的。

他当然是最体贴太子的,一下步辇,便道:“太子呢?”

太子才两岁,刚受了惊吓,哪会解释那些?

韩蛰倒是岿然不动,连拱手的礼都免了,仗着身材高健,垂目盯着永昌帝,沉声道:“皇上既然将太子拜托在臣手中,臣自当经心极力。所谓刺客潜入东宫,范自鸿救护太子之说疑点重重,缝隙颇多。宜问明情由,以策东宫安危。”

若永昌帝肯庇护,他便安然走出东宫;若永昌帝脆弱不肯,便只能强闯出去。

他有点心虚,晓得此地不宜久留,抬步欲走,却被韩蛰拦住。

数招敏捷拼过,高低立现。

永昌帝被内监用步辇小跑抬过来,入目便是这诡异的温馨画面。

“莫非范大人未曾挟持太子?”

还是杨氏站了出来。

永昌帝闻言而怒,向太子道:“他冲撞你了?”

范自鸿的神采已非常丢脸。

范自鸿应道:“皇上圣明!”

谁料韩蛰竟无让步之意,亦脱手回击。

韩蛰对此浑不在乎,只问道:“刺客呢?”

范自鸿凝神静气,目光瞧向不远处,随他闯出去的侍卫混在东宫卫兵里,朝他点头。

偏巧韩蛰从天而降,不止滋扰打算,还将他扣在这里,穷追不舍。

他脚步一顿, 冷声道:“韩大人莫非连禁军缉捕刺客的事也要插手?少傅职在教诲太子殿下,仿佛无权过问禁军的事。”

中间监门卫率游移,却不敢方命,当即命帮手去请。

这意义小太子倒是明白的,委曲巴巴地点头,脸上还残留方才惊骇抽泣的泪痕。

永昌帝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瞪着范自鸿,内心却踌躇。

刺杀太子四个字如重锤敲在耳中,范自鸿当然不认这账,“韩大人这是欲加上罪!”

“韩蛰!”范自鸿急怒之下,顺手将钉在地上的佩刀拔在手中,瞋目厉色,“刺客潜入东宫,我为缉拿刺客而来,操心救护太子,你却在此胡搅蛮缠,血口喷人,这便是你锦衣司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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