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门敞开,飒飒风雨里令容撑伞而入,在厅外立足。
何如禁军里两员干将都远赴边塞, 范家的眼线被顺蔓摸瓜查出很多,且都城里闹了几桩乱事,都跟范家埋下的暗线有关,唬得永昌帝如惊弓之鸟,看谁都可疑似的。
……
但昭儿毕竟年弱,迩来都城表里不平稳,实在不宜带在身边折腾。
令容呆呆站着,握住枇杷的手,停止不住地颤抖。
韩蛰率平叛雄师出征, 京畿守军撤除分拨给他数千将士外, 也加固戍守,没半点松弛。
蔡氏的脚步愈来愈快,越走越偏僻,终究在一处长年锁着的库房前立足。
――大抵还是瞧着韩蛰的面子。
相较之下,反倒是韩家更可托一些。
再一瞧那方向,心中更是迷惑――园子西北角是些搁置杂物的库房,连管事都不常去,蔡氏是府里的少夫人,往那边去做甚么?
好半天赋忍住眼里的热意,她深吸了口气,叫上宋姑,仓促往丰和堂里去。
老太爷已入殓,灵堂布设已毕,僧道聚齐,已有人连续来记念。
直到这日入夜时在后园僻静处看到蔡氏孤身往西北角走,脚步仓促。
“我晓得,归去收收东西,我陪你到金州去。”杨氏温声。刚才她已跟韩墨商讨过,因率兵韩蛰在外,韩镜和韩征的心机都在朝堂禁军,韩墨肩上又扛着相府的一堆事,实在抽不开身。而令容才诞下孩子,是相府里身份要紧的少夫人,让她单独归去奔丧,明显不当。
隔着老旧的窗扇,传来屋门开锁的动静和蔡氏抬高短促的声音,“又找我做甚么?府里办丧事人多眼杂,若被人瞧见,我可不管!”
令容点头,瞧着桌案上的讣告,鼻头有点发酸,“母亲,我想……”
大伯母和宋氏对她也颇对劲。
傅家后园占地颇广,亭台楼榭掩映在花木之间,散心最宜。令容有身后甚少回金州,趁着这晚得空,便由飞凤陪着逛逛,回味旧事。因丧事的原因,阖府高低大多在前院,后园里没几小我影。
这日令容才将昭儿哄得睡下,因外头下雨,取了件披风裹着,便由宋姑撑伞,陪着往杨氏的丰和堂去。
便只剩杨氏还能抽身两日,陪她归去。
一家子相见,唯有傅益随军交战在外,傅绾还在途中赶路。
令容只觉这声音非常耳熟,再听了两句,顷刻神采大变――竟是范自鸿!
到得府门口,却又遇见披着斗笠骑马而来的宋建春。
杨氏先劝宋氏节哀,说了府里的难处,请宋氏别因礼数不周而介怀。
令容是以对蔡氏颇存几分好感,格外留意,谁知留意很多了,就又觉出不对劲来。
令容有点不测,继而打动,“这一趟来回要担搁很多时候,母亲这边正忙,我归去就好。那边晓得府里繁忙,又是战事吃紧,想必也不肯劳动母亲。”
门房将人迎入,宋建春自去找傅锦元,杨氏和令容则往内院,去宋氏那边。因老太爷病倒后傅益悬心,蒋氏前阵子就已回了金州,帮着宋氏摒挡琐事,偶尔奉养汤药。这会儿丧事办起来,阖府高低满目惨痛红色,儿孙们披麻带孝,丧音遥遥可闻。
宋氏明白轻重,深感杨氏美意,叫人请入客院住下,又带令容去见傅锦元。
“无妨。”杨氏拍了拍她的手,“归去安设好昭儿,我叫人备车。”
“少夫人若不管,我便去山南拜见令尊。”
昭儿还在小摇床里睡着,两个月的孩子已长得很标致,睫毛浓长,羽扇般盖在眼睑,小巧的鼻子,白嫩嫩的面庞,睡得温馨而诚恳。
“说是老太爷病了半月没撑住,昨儿去了。少夫人――”见令容身子晃了晃,枇杷忙伸手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