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蹑手蹑脚地往中间挪,猛听耳畔一声闷响,窗扇敞开之处,有个黑影如豺狼般扑出来,迅捷之极。
一墙之隔, 范自鸿穿戴身极不起眼的灰布衣裳, 盘膝坐在靠窗的一座木床,神情阴冷。
……
范自鸿亦打量她,沉声道:“复书呢?河东离金州不远,少夫人前日就该收到了。”
藏在袖中的手冻得冰冷,她下认识握紧拇指大小的密信,盯着范自鸿。
这一番较量,范自鸿当然看得出锦衣司是下死手要将他困住。
半晌温馨,风声都停了,唯有暗中覆盖。
此时再逃,那动静必定会惊扰范自鸿。飞凤的本领能对于旁的贼人,跟范自鸿比起来仍减色很多,她不敢冒险,加上中间有杂书乱草,蹲身时不免闹出动静,便只能背靠漆柱,叫飞凤谨慎防备。
为今之计,唯有先压住此事,迟延保命,再乘机自救。
她吓得一声低呼,时候警戒的飞凤挥臂禁止,却被范自鸿重拳捣在胸口。
北上的路实在凶恶,若躲藏在别处被锦衣司碰到,也是斩不竭的费事。
飞凤怕范自鸿狗急跳墙,也没敢擅动,只死死盯着,急道:“别伤她!”
“给河东的信递出去了?”
蔡氏心惊胆战,怕范自鸿真的下杀手,既然话已说明白,便将那复书取出。
现在,库房里光芒暗淡,范自鸿盯着劈面的妇人,笑了笑,眼神阴鸷。
锦衣司为追捕范自鸿费了太多力量,令容单是瞧着韩蛰提及范自鸿时皱眉的模样,便知事情非常毒手。
更何况,金州另有韩蛰的岳丈傅家,傅家另有出身山南的蔡氏。
蔡氏怎忍心看亲兄弟落入那等地步?
蔡氏瞧着那双恶毒的眼睛,忍不住打个寒噤。
私藏逆犯是重罪,更可爱是范自鸿这类人。蔡氏仗着蔡家的军权无所害怕,靖宁伯府却只要傅益撑着。韩镜本就满腔成见,倘若得知是傅家行事不端扳连大事,岂不大怒?届时哪怕韩蛰力保,怕也困难重重。
肩膀的筋被范自鸿按着,酸麻有力,她试图挣扎,却觉喉间一凉,有锐物抵过来。
她方才会跟过来,是因有飞凤在身边,哪怕遇见费事也不必惊骇。谁知靠在窗边一听,里头藏的竟会是范自鸿?
令容震惊之余,忍不住想听个究竟,猜测出内幕再悄悄逃脱,好给韩蛰递动静。
“旁人送来,有些话说不清楚。这回藏着你,我瞒了傅府高低统统人,算是保住了你性命。此事以后,干系两清。你须答允,不成再寻我兄长的费事。”蔡氏毕竟是个女流,退后半步,神情防备,“你藏身在傅家的事,也不准向旁人流露。”
范自鸿借着暗淡夜色一瞧,看出是令容的脸庞,惊诧之余,顷刻想起韩蛰各种罪过。仇敌相见分外眼红,范自鸿逃亡之徒般东躲西藏、吃了很多苦头,一见令容,眼底蓦地暴露凶光,似欲脱手重伤。
范自鸿笑了笑,没答复,只问道:“复书呢?”
苦战只在半晌之间,令容的呼救声才到一半,便尽数被捂回嘴里。
范自鸿心中一动,神情稳定,手臂倏然伸出,悄悄扼住蔡氏脖颈,伸另一只手捂住她口鼻,拿眼神逼着蔡氏往窗边走,口中还是波澜不惊隧道:“承诺你就是,复书呢?”
蔡氏眉心一跳,道:“确切是前日送到,因丧事里来宾太多,才迟延至今。”
以锦衣司的凶悍,他即便带着死士都一定能逃脱,何况身边能用的人已未几?
哪料屋里两人说着说着,竟往窗户边靠过来?
“递出去了。”蔡氏不耐烦,“我帮你藏身在此,又递出求救的动静,已是仁至义尽。”
但这明显是极伤害的事。
范自鸿怕招来旁人,脱手格外凶恶,拼着被飞凤踢中,亦飞脚踢在飞凤身上。女人的身子骨如何禁得住他疯虎般的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