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点头,“那是个引子,想必冯璋早就对朝堂不满,此事一出,便耐不住了。”
只是死者为大, 裴少夫人的事众目睽睽, 长公主亲口承认, 人证有了, 物证也在, 故未急着究查, 先办丧事。
自唐解忧被送去道观后,府里公然安生了很多。杨氏派了身边得力的仆妇去道观盯着,叫唐解忧每天迟早跪听教诲,闲时抄经悔过,不准踏出道观半步。每隔数日,便叫仆妇亲身去取抄好的经籍,返来查过,送给韩镜过目。
倒是太夫人仍旧不舍,那日被唐解忧气得狠了,病情减轻,缠绵病榻月余也不见好转,又见韩镜铁了心不松口,没何如,只能单独担忧感喟。平常杨氏带令容和韩瑶去问安时,她也多数不见。
现在冯璋提早反叛,可不就是被高阳长公主的放肆骄横激愤的?
令容未料唐解忧那一番混闹竟会招来这般恶果,内心将她和长公主骂了百遍。
如此闹到玄月初也没个成果,裴简父子愤而去官,永昌帝乐得平静,当即准了。
可现在楚州生乱,官逼民反,以冯璋的本领,府衙怕是也已沦陷。叛军能杀县令,对府衙官员必然也挟恨已久,傅益存亡未卜,怎不令人担忧?
令容听到这动静时,正在丰和堂里吃糕点。
……
杨氏也已安排备了车马,派八名结实仆人随行庇护。
裴家的事在都城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长公主视性命如草芥,对裴家不闻不问,也是人所共见。朝堂上有朴重之臣看不过眼,进言劝谏,永昌帝当着众臣下不来台,只好随便给个交代,让长公主登门报歉、重金安抚,半个字也没提让京兆尹查案的事――明显是早已从长公主嘴里晓得了事情颠末。
“别出声!”那人来势极快,挥手如刀,打晕宋姑,又敏捷拦住她嘴巴,目光凶恶。
因冯家巨富,不缺军资,且他本人也勇猛善谋,麾下都是为餬口计豁出性命的人,比畏首畏尾的官军刁悍很多,是以反旗一举,风头极劲。宿世冯璋占据了楚州,后路无忧,一起囊括向北向西伸展,有些节度使望风而降,让他占了东边半壁国土,直逼都城。韩蛰也是仰仗平叛之功收伏民气,握住军权安定兵变 ,让那昏君无法禅位。
当时她身在潭州,虽未被叛军攻陷,却也常见流民如潮,战事胶着。
玄月尾时,楚州传来急报,盐商冯璋聚了两千流民,砸了县衙杀了县令,公开造反。
宿世冯璋造反时令容已十八岁了,家破人亡,单身在潭州深宅,战事初起时并未太放在心上,现在却截然分歧。
街上百姓尚不知楚州兵变的动静,商店昌隆、贩夫谋生、纨绔闲逛。明显是平常迷恋的贩子热烈声音,两旁偶尔另有饭菜香气飘来,直往鼻子里钻,令容却只感觉心焦,思路混乱――冯璋生乱,哥哥存亡未卜,这当然是最令人悬心的。除此而外,按她印象中冯璋的凶悍势头,一年以内,冯璋便会占下半片国土,剑指都城。
谁知数月以后一封讣告, 他千里赶来,却已是阴阳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