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君!”令容欢乐。数日委曲苦累,这会儿恐怕也就美食能让她心境好转。遂去榻边取了披风罩着,将胸前丝带系做胡蝶,因怕夜风寒凉,顺道连帽兜也戴着。
韩蛰并未参战,策马拐到背风僻静处,双臂撑着令容腾空回身,改成相对骑坐的姿式。
夜已深了,客房中烛台敞亮,她坐在桌边,正对着一壶清茶吃糕点。没有金饰胭脂装点,青丝散落在肩,衬得肌肤柔白细致,被灯烛蒙了光晕,抬眸瞧过来时,端倪精美,委宛柔旖,添些许娇媚味道。
再睁眼,已是县城行人熙攘的贩子。
长孙敬冷哼,昂首就见令容扑在韩蛰怀里,看都没看他。
“我看看。”他的声音近乎和顺,见令容昂首时泪眼昏黄,捧着她脸,拿指腹悄悄擦掉眼泪。带着薄茧的指腹掠过柔滑肌肤,眼泪潮热,脸颊柔嫩。他眼底墨色更浓,拿起她手腕,便见柔白的肌肤上留了两道红痕,格外夺目,明显是被绳索勒的。
“呵!拿我去狗昏君跟前邀功吗!”
“你若欺她一星半点,我立即杀了你!”韩蛰居高临下。
“还疼吗?”
两人技艺几近不相高低,韩蛰的肝火攒了数日无处发作,阴沉的眼底模糊泛出血丝,每一拳都挟风带雷,重锤般砸在长孙敬身上。长孙敬也拼尽尽力跟他对抗,拳脚相击,发作声声闷响。
韩蛰目光更沉,催马近前,剑尖抵在他喉间,“挟持弱女子,这就是你的本领?”
“利落!是条男人!”他狰目大笑,“没想到冷厉无情的锦衣司使,也有为女人冲冠一怒的时候。还打吗?作陪到底!”
积累数日的担忧铺天盖地, 韩蛰将她揉进怀里, 紧紧贴在胸膛。
“在楼下。”
韩蛰俯视,长孙敬昂首,两人目光对峙,像是利刃比武。
韩蛰肝火渐消,规复了惯常的冷厉之态,“哪只手碰过她?”
韩蛰也顺手罩了披风,跟樊衡交代了几句。
最后得救的欢乐褪去,见韩蛰还跟在身边,她盈盈一笑,“夫君,我想去里头洗洗。”
时近傍晚,崎岖山道间马蹄奔腾, 令容大半个身子都被韩蛰的披风包住, 灰尘飞扬之间,又将大氅的帽兜戴着, 将头缩了缩,干脆闭上眼睛。
长孙敬气势一弱,更有力抵挡。
令容被长孙敬挟持了十来日,终究逃出魔爪,伏在韩蛰怀里的时候,只觉累极了。
――数年行走刀尖,鲜血溅开、铁汉丧命时,他连眉头都没皱过。负伤中毒、靠近丧命的时候,浑身疼得抽搐,内心却浮泛洞的。这会儿将娇软荏弱的她抱在怀里,看她泪珠儿掉下来,他却觉心被无形的手狠狠揉搓,疼得短长。
看管的人受命退出,韩蛰神采冷凝,将长孙敬身上铁索解了,“起来。”
“走吧。”韩蛰站在门口,递出右手。
长孙敬瘫躺在地,嘲笑,“我虽逃亡天涯,却非轻浮之徒,不屑辱□□女。何况她面貌出众,心性聪明,像是上等珍宝,无缘无端,何必伤她。”
……
“好,来过秭归数次,倒没尝过本地美食。”
韩蛰行动微顿,回身冷然道:“先清理私怨。”
山间风大,韩蛰解下披风罩在令容身上,见她不哭了,才催马转出。
――他对长孙敬的本性晓得得不算深,千里同业,孤男寡女,他最担忧的是令容刻苦受欺负。本日令容哭得委曲悲伤,他虽没说半个字,内心却恨透了本身的忽视粗心。那晚令容被恶梦惊醒时,他曾承诺过的,要护着她。谁知不到数月,竟叫她遭此灾害。
他没需求拦着。
堆栈周遭有锦衣司的人盯着,安危无虞,他在门口站了半晌,没闻声里头有旁的动静,神采渐沉,叫来樊衡,“长孙敬关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