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宁伯府家破人亡之前,阮氏待令容还不错,这会儿天然也和颜悦色。
直到今晚。
听得韩家婆母慈爱,小姑和蔼,阮氏还颇可惜地打趣道:“客岁初你娘舅还提过,说你和重光自幼处得敦睦,且你的丰度出挑,想着娶来做儿媳,谁知却被韩家抢了先。他家既然不错,我也放心。”遂叫人选了两样礼品,让令容转给杨氏,算一点情意。
会是为这青梅竹马的表哥,最后就没筹算留在韩家吗?
两人结婚前,他曾命樊衡刺探傅家秘闻,只知傅宋两府友情极深,却不知表兄妹成心订婚的事。虽说宋重光一定能入令容的眼,但念及表兄妹畴前的友情和宋重光贼心不死的觊觎,他仍感觉憋闷,莫名烦躁。
“以是?”
嫁给韩蛰将近一年,她就见他喝过两次酒,头回是客岁除夕,次回是年初去金州娘家的时候。两回他都喝得不算多,举止也如常――起码不会胡胡说话。那双向来通俗冷沉的眼睛里,也甚少像今晚如许,目光带着火苗似的。
“嗯。”
话音未落,手臂蓦地一紧,天旋地转之间,她整小我被韩蛰揽着腰带到榻上,等闲被压在身下。旋即,韩蛰便如猛虎般扑过来,手肘撑在床榻,俯身盯着她。
“好。”韩蛰回声,伸开双臂。
“那么――”韩蛰凑得更近,将她困在床榻角落,沉声道:“你躲着我何为?”
韩蛰瞥他一眼,可贵的好脾气,“今后自会留意。”
韩蛰强忍住揍他的打动,内心发堵。
十六岁的少年郎身量竹子似的往高窜,站在熟谙的宅邸,垂垂跟影象堆叠。
“若和离了,我娶你。”
语气中颇带不满。
宋建春松了口气。
韩蛰接过,将醒酒汤喝尽,却拉着令容的手臂不放。
宋重光紧随而至,见过韩蛰后, 看向令容, “表妹,好久不见。”
令容凑畴昔帮他宽衣,还没碰到他领口,便觉韩蛰身子前倾靠过来,忙扶住。
令容极力不去想旧事, 跟着宋建春往里走, 进了垂花门, 见舅母阮氏迎来, 便也见礼。到得厅中, 令容将礼品奉上,宋建春见了玉虎自是欢乐, 阮氏也颇喜好那金钗, 唯独宋重光的笑容非常勉强, 摩挲笔墨, 仿佛入迷。
宋建春点头,遂提及冯璋的事来,韩蛰提及此事,也颇忧心忡忡。
韩蛰顿了一下,半晌才道:“你执意和离,是不是为他?”
他娶到了她,现在她却仍想和离。
三四回壶酒入腹,醉的不止是他,另有宋重光。
韩蛰先前为公事而来,住在潭州接待朝廷重臣的客馆中,现在既携令容拜见娘舅,阮氏便命人打扫客房,安设两人住下。晚间饭后,宋建春还特地留下韩蛰喝了几杯。
风吹过,仿佛还能闻到他回身后的淡然酒气。
……
令容走到牡丹丛边,坐在青石上,阖眼再展开,仿佛又看到韩蛰站在跟前。
“他已修书给家里,说蒙朋友援救,性命临时无碍。”
“宋重光是你的表哥。”
令容微愕。
“你们畴前相处得很好?”
也许是对阮氏并无等候,宿世阮氏变了嘴脸,她烦厌之余,只觉世态炎凉,现在回想,旧事皆可翻篇。唯有宋重光,像是扎在心底的一根刺,至今见了,仍不时勾动回想。
韩蛰卷着浑身寒凉夜风入内,绕过门口的云石屏风,便被令容伸手扶住。
韩蛰便道:“这事本来是我忽视。南边冯璋谋逆的事传到都城,令容担忧舅兄,特地回金州探听动静,谁知被刑部走失的一名犯人撞见,挟持南下。因怕她出岔子,锦衣司一起尾随,到归州地界,才有惊无险地将她救出。她在府里总挂念娘舅,特地过来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