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要留他住下,傅益说离家日久,思念父母,想快马赶归去瞧瞧。
为便利太医来往,韩墨被安设在丰和堂的外配房。
韩征欲言又止,对上韩蛰冷酷却沉稳的目光,毕竟点头。
韩镜听罢,清癯有神的眼睛里竟有些浑浊,“撑住,必然得撑住。”
见韩镜瞧过来,孙太医也点头道:“卑职自会经心极力,还需韩大人能撑住。“
祖孙坐了会儿,晓得韩墨执意回京的芥蒂,没再打搅,留杨氏在旁照看,各自先回。
韩蛰晚餐没胃口吃,这会儿确切饿了,自取出来,喝得一滴不剩。
令容帮不上忙,不敢再紧跟着碍事,恰好落下两步,挪到傅益跟前。
祖孙三人进屋,候命端水递药的丫环仆妇自发让开,走近跟前,就见杨氏悄悄垂泪,韩征面色蕉萃惨白,韩墨躺在榻上,昏睡不醒。
“我还担忧夫君。”令容瞧着他冷硬的脸颊,低声道:“这两天夫君都没睡好。父亲病着,夫君肩上的担子更重。我才叫红菱熬了碗汤,夫君先喝些。”遂去外间取了食盒里温着的汤,揭开盖子,里头已晾得温热了。
傅益比他年幼三四岁,加上韩蛰行事老辣震慑朝堂,气度上更有天壤之别。
韩蛰拖着浑身怠倦回到银光院,令容已铺好了床,在桌边坐着。
他的中间,韩蛰脸上是惯常的冷厉之态,眼中却清楚焦灼。
自去岁傅益科考传胪,她回府道贺以后, 算来已有一年没见面。傅益的个头又蹿高了很多, 先前锦衣玉面的书卷气稍稍收敛, 身上一袭茶色劲装, 脸上也吹得黑了些许, 倒是一副英勇小将的模样。他瞧了令容一眼,临时没多说话, 帮着将韩墨抬到春凳, 才退到人群前面, 朝令容点了点头。
令容遂送傅益出去,各自说了些近况,至垂花门处立足折回。
“腿上筋脉断了,流血太多,还衰弱得很。当时伤口碰了脏物,虽用了药,却仍腐败,烧了一起。”那太医是惯常服侍韩镜身子的,何曾见过韩墨这类重伤,躬身擦了把汗,不敢打包票,留了个余地,“卑职天然要竭尽尽力,但这烧若不退,就还悬着。能不能撑住,还要看韩大人。”
韩墨仍盯着她,半晌才又看向韩镜,“父亲,儿子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