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令官居正二品,嫡妻伴同夫君官职,领着二品诰命。
……
“太夫人亲手将他推到这步地步,却来怪我?”杨氏唇边讽刺,站起家子,缓缓走至太夫人近处,“招讨使本来是疆场上最稳妥的官职,他为何负伤,您可晓得?他伤在光州,那位赵氏的故乡!”
“不是我……”
本来杨氏主持中馈,现在她既要照顾韩墨,又得抽暇去尽儿媳之礼,天然顾不上。令容虽是孙媳,毕竟年幼,里头关乎丧礼的事临时交给刘氏婆媳帮着摒挡,宫里又派了姑姑出来帮手主持,倒也有条不紊。
她这些年都仰仗太夫人照顾,才气在庆远堂里万事顺利,现在蓦地丧了外祖母,一则是丧亲之痛,一则怕今后日子更难过,在道观听得动静便几乎昏畴昔,到府门前时,两个眼睛都哭得肿了――比韩瑶这亲孙女还要悲伤很多。
那声音太低,仆妇没听懂,实在惊骇她这幅模样,忙出门叫丫环去请太医过来。
现在,半开的窗户里也有菖蒲香味淡淡飘入。
“他……就是在当时被抓住的?”太夫人声音颤抖,病重衰老干瘪的手不自发握住茶杯喝水,却颤抖得短长,将半杯水尽数洒在桌上。
“如何不是你!”杨氏打断她,“将赵氏塞到他榻上,企图教唆伉俪豪情的不是太夫人吗?哄着儿子喝酒,击溃他意志的不是太夫人吗?夫君这回为何受伤,为何差点丧命,不是太夫人埋下的祸害吗?”
太夫人精力不济, 喝了半杯茶, 才抬眉道:“太医说的,已无大碍了?”
如何会不记得呢?
“他……”太夫人嗫喏了下,“都二十年了……”
杨氏嘲笑,“当然!”
庆远堂里慌了手脚,动静报出去,除了杨氏,旁人都觉对劲外。
“当年的事,是他一辈子的芥蒂!”
“太夫人身子不适,请归去歇着。”
说罢,丢下犹自颤抖的太夫人,行至门边,唤仆妇入内。
那样长远的事,现在翻出来,仍然清楚。
仆妇丫环忙入内,扶着太夫人坐上肩舆,只当她是被韩墨的重伤惊着了,不敢言语。
太夫人新丧,住在道观的唐解忧天然也被接了返来。
杨氏看着她垂垂失了赤色的病瘦脸庞,恶狠狠道:“亲手毁了儿子,太夫人还对劲吗?”
杨氏的神情很冷酷,仿佛韩墨的伤跟她没有半点干系。
杨氏坐回椅中,端然直视,“他变成这幅模样,皆是你一手形成。想想吧,你这母亲当得有甚么意义!”
非论太夫报酬人如何,丧事办起来,仍非常昌大。府里请了高僧高道设坛超度,甄皇后派了女官前来致祭,皇亲及公府侯门、文武百官,凡是跟韩家有来往的,或是派人前来,或是亲身致哀,门口车马络绎不断,飘荡的经幡里,韩家高低忙得脚不沾地。
回到屋里时,就见太夫人背靠软枕躺在榻上,气味微小,双目涣散无神。
不过太夫人连着病了一年多,身子本就不好,那贴身照顾的仆妇当然感觉太夫人出了丰和堂后便情状甚异,却也没敢多说。
那但是他怀胎十月生下的宗子,即便为内宅的事闹得陌生,也是血脉嫡亲。方才韩墨好端端的躺着,她犹觉悲伤,设想那模样,怎不心疼?
子孙们轮番跪守灵前,不免要打照面。
丧事办起来,表里都有很多的事。
太夫民气跳骤疾,脸上浮起病态的红,强撑道:“那又如何?”
过了数日,最后的慌乱稍歇,总算稍稍得空。
杨氏微顿,减轻腔调,“夫君还说,他在光州时几乎撑不住――死了。”
“那是毒疮,年初越久烂得越深。夫君当年多么意气风发,太夫人还记得吗?誉满都城的青年才俊,儒雅俊朗的人中龙凤,父亲也曾对他寄予厚望,可厥后呢?那几年他是多么情状,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