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抬开端,眼睛里像是藏着波光。
令容思考了下,乖乖脱手帮他宽衣,瞧见里头较着有汗渍的薄薄的里衣,声音也带了谑笑,“热水另有,快些沐浴吧,待会该把汗气染给我了。”
令容咬唇,双手沉闷砸在水里,溅起水花。
令容昂首,对上韩蛰冷峻的脸,眉宇间带点倦色,神采冷僻如常,眼底却藏戏谑。
但是忧?也没用,令容双臂搭在桶沿,背靠在后,声音倦懒,“宋姑,帮我揉揉头皮好不好?”宋姑依言,帮她渐渐揉着,脑海里的紧绷仿佛也随之渐渐舒散,她闭着眼睛,舒畅地感喟。
“我怕夫君受伤,没人照顾。”
韩蛰紧握不放,手掌反而减轻力道。
韩蛰低头,鼻端是她出浴后的暗香,湿漉漉的头发散在肩头,味道很好闻。
令容被他觑着,心跳愈来愈快,脚掌像是落在滚热的水里。虽晓得韩蛰不会在孝期犯禁,却仍有点惊骇,恼道:“夫君!”对着他的眼神,渐而会心。
“方才追红耳朵玩,像是有点扭到了。”
隆冬的夜晚犹带余热,推开窗扇, 一阵阵风吹出去, 卷着满院树叶青草的味道。
白日里傅益转告的话犹在耳边, 唐敦像是根刺,深深的扎在骨肉, 难以拔去。
银光院里和蔼暖和,隔着亭台游廊,藏晖斋里韩镜还不知是如何的目光。韩蛰在时,她还稍有倚仗,韩蛰拜别,她恐怕真得夹着尾巴做人,又过上畴前那样如履薄冰的日子了。
手底下的字帖临到一半,她盯着廊下灯笼, 想着即将出征的韩蛰和不知会是多久的分袂, 便觉心烦气躁, 再也没耐烦渐渐写, “啪”的一声将笔管丢下。
幼时长大的情分非同平常,虽是唐解忧咎由自取,但毕竟也是条性命。
……
这趟出征,凶恶杀伐,归期不决,今后会有好久都抱不到她的温软身躯,嗅不到她身上的香味,尝不到她檀舌的甘美,看不到她委宛端倪间娇媚含笑,听不到她娇羞憨然唤他夫君。
――如果旁的内宅琐事,宋姑还能帮她些忙,到了这位相爷头上,说了也是徒增烦恼。
“你担忧?”
出了唐解忧那档子事,祖父的不满只会更深。
先不说能不能分开,哪怕能设法出府,梁子都结下了,韩镜会等闲饶她?
宋姑正往她发间抹了香露渐渐揉着,见状惊奇,“少夫人是如何了?”
“夫君用心的!”令容不满,摸了摸额头。
令容抵不过他的眼神,只好将脚丫伸出来,“真的没事。”
他虽常在外风餐露宿,也常于阴沉监狱中手染鲜血,却也喜干净,平常哪怕累瘫了,也会沐浴擦洗后再睡。在外只要他嫌弃旁人汗臭的份,现在被令容嫌弃,眸光一沉,伸臂便将她锁在怀里。
即便是为府中大局考虑,捧在掌心的明珠突然被韩蛰撤除,庆远堂顷刻空落,他面对空荡的屋子和唐解忧留下的东西,心中会作何感触?
只是未料唐解忧会来那么一手,将本来就艰巨维系的安稳日子再度推到绝壁边。
天涯间隔,令容的脸渐突变红,低垂着头,试图掰开他。
令容靠在窗边,忍俊不由,手里玉毫顿住。
但那份惊骇仍藏在内心深处,乃至她每回见到唐敦,都难心平气和。
韩蛰出来时,令容已在榻上坐着了,半干的头发像是黑缎,搭在曼妙的肩膀。新裁的寝衣如同暖玉,烛光下触目柔润,左腿伸直,右腿伸在跟前,暴露玉白的足,正特长指渐渐揉着。
短短一天,他身被骗然捂不出汗味,紧贴着时,只要男人雄浑的气味,惹人意动。
见惯杀伐,负伤凶恶都是常事,经历多了也就无所害怕,刀尖如林、箭矢横飞的场景他早已风俗,哪怕不慎负伤,也不过挨点疼痛罢了,不会比险恶朝堂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