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瑶脸上也带惊诧。
相处两年的姑嫂，相互的面貌神态都熟谙万分。那画像即便皱了，女子的面貌神情却都跟令容一模一样，若非万分偶合，这世上另有个跟令容长得完整不异的人，就是那画像上所画的恰是令容。
马速不减，疾冲向前，连同紧跟的亲卫也敏捷擦肩而过。
数百里以外，傅益此时正奔驰在山道上，两肩风尘。
“不晓得。”令容也是满头雾水，想着那画上血迹，更是心惊。
樊衡的出身实在不低，世袭数代的侯府，虽终究式微，却也曾显赫鼎盛。樊衡生而丧父，跟着寡母过日子，虽无慈父珍惜，幸亏祖母看中，见他根骨好，请了教习徒弟，小小年纪就教他习武。
飞鸾报命，极力对敌的间隙里，拼着被范自鸿打伤，摸出一枚哨箭，当即掷出。这是锦衣司传讯所用，虽短小精美，飞掷而出时，锋利独特的哨鸣却能传出很远。锦衣司在都城各处都安排了人手，若闻声响动，须及时赶去救济。
韩瑶微愕，跟令容对视一眼，道：“不必，有飞鸾飞凤……”
拐向通往梵刹的小径, 没走两步, 身后却传来一阵极快的马蹄声, 疾风般掠过两人身边，蓦地勒马回身, 倒是先前在上林苑遇见的范自鸿。他在两人跟前驻马, 也不说话, 目光轻飘飘落在两人身上, 半晌后又打量韩瑶。
远处蹄声骤响，一骑黑影御风而来，卷起山道间灰尘，疾掠而至。乌沉乌黑的长剑早已出鞘，樊衡腾空而起，如同迅猛扑来的巨鹰，攻向范自鸿背后。那马驯得极好，于奔驰中突然折转，掠过令容身后，又绕回樊衡四周，低头喷个响鼻。
范自鸿豪杰不吃面前亏，自知敌不过锦衣司数位妙手，也不欲叫锦衣司插手此事，僵声道：“问完了。”说罢，狠狠拍去衣上灰尘，扫了令容一眼，翻身上马，奔驰拜别。
范自鸿冷哼，翻过画像看了看，目光又落在令容脸上――纤秀脸庞，黛眉杏眼，跟画像上绝无二致，乃至连方才不悦蹙眉的形状都颇类似。他端倪更沉，将那画像缓缓收起，谨慎装入锦袋中。
阿谁挥刀重伤韩墨的腿，几乎令小韩相丧命的人。
韩蛰便在这一瞬松了弓弦，两支精铁为簇的利箭破空而出，带着极微弱的力道，别离射向晁松的肩胛和腰间。
范自鸿神采微沉，俄然伸手，取出那锦袋来，抽出半被暗血染透的画像，铺在腿上抚平，右手抬起，拿着画像摆在令容面前，“是你吗？”
十数步以外，韩蛰一马抢先，精甲铁盔，劲弓在臂间拉满，蓄势待发。
樊衡落下十几步的间隔，不紧不慢地跟着，待两人进香后，一起送至邻近韩家的街口，才收缰拨马，悄无声气地走了。
他回京之前，就曾当兵杀敌，这回跟韩蛰南下，有了前次的经历，加上韩蛰比先前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饭桶将军们高超沉着很多，几场仗打下来，终究从先前的节节败退中扬眉吐气。
雷声隆隆轰响，晁松耳畔是呼呼风声，更加听不到利箭射来的声音，无从闪避。
韩瑶说罢，令容一时沉默。
现在，傅益与韩征率兵奔驰追击，将才被雨水津润过的山路剜出很多软泥。
“去卧梵刹。”韩瑶离得更近，随口答复。
令容不悦, “中间若不赶路, 烦请让让。”
……
那画像一尺见方，像是被水泡过后又晾干抚平似的，有些皱，大半都被血染成暗红的色彩，随风飞舞，触目惊心。上头勾画女子形貌，是倚案而立的姿势，形貌得非常详确，形神兼具，竟跟她一模一样！
晁松没命奔逃，已得空分神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