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就寝让精力规复了很多,将近醒来的时候,他却做了个梦。
“岳县。”
晁松熬不过,抽了口寒气,低声道:“是我表兄……”
现在剑鞘抵在喉间,帐中两人都是凶恶阴鸷的神情。
那样含蓄的场景,于他而言,和顺得如同隔世,将他从阴沉监狱拉向暖和尘寰。
却没想到,韩蛰竟也会寄书给她。
韩征眸色更沉,剑鞘重重一点,几乎让晁松堵塞。
韩蛰盘膝而坐,皱了皱眉,却忍不住回味梦里的滋味。
韩征留在此处不肯走,韩蛰也没多说,往本身营帐中去。
她的面庞声音占有脑海,入魔似的。
这便充足了。韩征当时疾冲去救,自远处敞亮的火光里眼睁睁看着韩墨被重伤,彼时的场景深切脑海,那人的面孔也很清楚。晓得他身份位置,要射杀复仇,便不算太难。
剑鞘抵在喉头, 韩征双眸带着血丝,“四月中旬在光州,砍伤招讨使韩相的是谁?”
晁松腿上重伤, 一起驮在马背返来,失血甚多,面色惨白。
韩蛰敏捷写罢,不急着寄出,封起来搁着,躺在地铺上。
连日劳累,数番苦战,他又不是铁打的身子,精力稍稍松弛,躺在地铺上,沉甜睡去。
韩蛰回到营地时,雨势正浓。他浑身都被暴雨渗入, 衣甲和剑上血迹早已被雨水冲刷洁净, 铠甲下的衣裳也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很不舒畅。那张惯常阴沉冷厉的脸上也被雨浇得冰冷, 通俗的眼底墨色翻滚。
数千将士的性命握在手中,冷厉杀伐,踏血前行,交战途中他极力不去想都城里的事,更不去想银光院的暖和灯烛、香软美人。但是梦境温软袭来,像是极力封堵的堤坝俄然被冲出口儿,堆积的大水便澎湃而下,按捺不住的往脑海里冲。
韩蛰尚未开口,韩征已冷声道:“将他腿上肉削了,看他能不能撑畴昔。”
五今后,令容从杨氏手中拿到韩蛰写给她的家书,甚为不测。
军士报命,叫人过来审判。
……
远处整齐的脚步踏过,是营帐间巡查的人。
韩征早已握了剑鞘在手,疾步入帐,挑起晁松的头往前一推, 那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便贴在了背后的军帐上。
衣裳被雨泡得湿透,就连铠甲都比平时沉重了几分,韩蛰敏捷脱了,另换了件枯燥衣裳,盘腿坐在案前,拿出张空着的纸。
回到银光院一瞧,那上头笔迹劲拔,唯有六个字――
相府的峥嵘屋宇罩在薄雾里,厨房外青烟腾起,他走出来,就见令容站在灶台边叮咛红菱将佐料加到香喷喷的汤里。锅中热气腾腾,她的脸颊都像是蒸红了,柔润如水。
相府出身的贵公子, 羽林卫里的对劲小将, 韩征不像韩蛰那样负担重担, 活得非常尽情, 内心里虽一定真的玩世不恭,但这二十年来, 确切没受过多少波折。那回光州之事, 算是他平生所栽最重的跟头, 当时韩墨半身是血、性命垂死的模样印刻在脑海, 以后被诸般情感折磨了近一个月, 现在瞧着晁松, 眼睛早已红了。
像是她柔嫩的声音笑容,等闲闯到内心。
“当日我亲眼所见――那是谁!”韩征声色俱厉,神情骇人。
“带去严审,城池设防、冯璋脾气、那边作战手腕,能问的全都取出来。”
风吹得雨丝斜落,韩蛰抬目望远,刚硬的心被柔润细雨垂垂泡软。
“嗯。”韩蛰冷然点头。
那军士是从锦衣司调过来的,技艺没得说,审判的本领也不差,专为对于俘虏的敌将。他拱手报命,又稍稍游移,“留下性命吗?”
她独守空闺,对韩蛰毕竟顾虑,前几日去卧梵刹时,还特地佛进步香,祈求韩蛰安然,方才也从杨氏口中得知很多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