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虎帐帐间,韩征刚跟韩蛰巡查返来,盔甲严整。
――且傅益曾同他拼力救回韩墨,那恩典韩征始终记取。
冯璋此人不止悍勇,引自幼从商,还甚为奸刁,与平常武将搏命力守的做派差异。这一起对敌,冯璋虽亲身坐镇批示,却都躲在韩蛰铁箭射程以外,身边更有妙手保护,若见势不对,也会晤机行事,败逃保命。是以半年下来,仍将性命保得好好的。
城墙外,韩蛰与河阴节度使陈陵归并一处,万余兵士布阵,营帐连绵数里,只等主帅一声令下,扑向困守的楚州孤城。
“我生在楚州,十几岁才北上餬口。”长孙敬收了茶壶,坐起家子。
公然,长孙敬神采微愣,诧然将他盯了半晌,“不是给昏君效力?”
当晚在城中休整,连日怠倦下,盥洗过后,便拖着沉重疲累的身躯躺在榻上,从入夜时分直睡到凌晨。再展开眼,外头天光尚暗,整夜熟睡后,倒是神清气爽、身健体轻。
麾下残存的精锐几近都被调到跟前,他当时拿下楚州后,野心勃勃地将楚州视为龙兴之地,花重金加固城池、屯下粮食和守城东西武备,到此时,公然派上用处。
韩蛰带人疾追出城,与长孙敬分头包抄,驰出数里,终究将冯璋困在澎湃河边,活捉回城。
厥后攻陷数座城池,声望日隆,就连有些官兵都望风而降, 畴前年玄月到本年六月, 冯璋一起势如破竹, 锋芒直逼都城。
主将一走,余下部将更不会戍守,里外夹攻之下,敏捷崩溃。
“他归去能做甚么。”
长孙敬双手接了,起家沉声道:“好 !”
冯璋守在正门,被韩蛰缠得筋疲力竭,猛听背后敌兵号令,远远瞧见冲杀过来的韩征,心中巨震,自知局势已去,有力回天。率兵直抵都城篡夺皇宫的梦轰然幻灭,冯璋喝命副将死守,提侧重刀快步下了城墙,混乱中绕过民巷,脱下那身主将装束,找了匹马,便往外逃。
弟弟走出阴霾,规复古日意气风发的模样,韩蛰非常欣喜。
“传闻是府中有事。”韩蛰面不改色。
韩征没再诘问,只叹道:“那真是可惜了,留在这边活捉冯璋,功绩少不了他那份。”
“当兵从戎,一定是为给昏君效力。”
“傅益也归去了?”韩征技艺跟傅益不相高低,才学却远远不及那位传胪的才子,加上傅益颖慧机变,从汴州到楚州争杀从未停歇,这数月间长进缓慢,韩征跟他数回并肩作战,存亡之间相互照顾救援,友情渐深,也非常佩服。
长孙敬将韩蛰盯了半晌,模糊明白他的筹算。当初韩蛰在都城申明鹊起时,他并未太放在眼里,二十岁的年青人罢了,若非韩镜那老匹夫撑腰、脱手暴虐绝情 ,能有多大本领,令朝臣不敢直撄其锋?直至去岁被韩蛰擒住,数番来往,并肩作战,看他一起披荆斩棘,运筹帷幄,不知不觉中便转了态度。
“也是怪了,若不是你帮脱手帮禁军,我早就逃出了都城。从刑部大牢绕一圈,反倒欠你个宽恕性命的恩典,拿如许的军功来了偿。”长孙敬又喝了口茶,“年关将近,赶着回京?”
半晌,长孙敬才收了诧色,“又要我做甚么?”
前年玄月他聚众起事,一起都很顺畅。冯家是盐商, 家资巨富, 拿出此中极少的部分银钱周济百姓,就足以收拢民气。何况官府暗中, 楚州地界民怨极重,盗匪横行、聚啸山林, 情势早已不稳。他扯起反旗一挥, 应者如云,仗着巨富的家资做军费,更能叫跟随的人断念塌地。
被擒拿在刑部监狱里时,认罪极快,拿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将诡计消弭防备逃出监狱的筹算袒护起来,现在才跟着韩蛰平了冯璋,却又敢口无遮拦的说这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