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冷并不知情,一心只在仅剩的馒头上,她眼瞧着身边的人退出几步远,当下大喜过望,直朝那热腾腾的馒头跑去。
“小冷,你安眠吧,你我熟谙不过一个多月,但我已将你当作本身的亲mm……呜呜呜,姐姐不能为你安葬立碑,只能把你丢在这里……不幸的mm,你说你如何这般傻,抢了馒头也不往嘴里塞,好歹饱着死,不致做个饿死鬼……呜呜呜……”
小冷曾听晶儿说,这“富甲山庄”乃是姑苏城第一富有,山庄每日的开消用度就够普通百姓吃上一年。有传言“富甲山庄”保藏的珍奇特宝,连当朝天子也要垂涎。更奇的是,“富甲山庄”不但富可敌国,还是江湖上响铛铛的王谢大派,庄内弟子各个技艺高超,常日里锄强扶弱。
山庄本来清幽庄严,现在因为大开便利之门,惹来浩繁穷户僧侣或是乞丐,周遭一片喧闹。布施的桌台设在庄门外的一处空位,中稀有十位庄内弟子扼守。
店家发觉被骗,当即号召邻里捉贼。一时,五里集市鸡飞狗跳。小冷只顾蒙头逃窜,却不知跑进了死胡同,但听身后一声“小贼娘”,随即后脑闷痛,两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昏黄中似有幽幽的香,像是春季里的花香,又像是果蔬的芳香,沁民气脾。又有丝竹弦乐,绵绵不断于耳。小冷顿感腾云驾雾,宛登瑶池。
“冷、冷……”年纪稍长的小女人在睡梦中打着寒噤,不住喃喃自语。
“依时候,白轩主和洪护法也该返来了,”那女人道,“你再细心问问便是了。”
沈千柔咬了咬嘴唇,手握银针,却不知往那里动手。
小冷只觉惊骇阵阵袭来,她头皮发麻,双手微颤,冒死睁眼想要寻得一丝亮光,却只见黑漆漆一片,甚么也看不见。
谁想那小冷哭得更加凶,边哭边喊:“老天爷你太偏疼……我和大狗都叫‘飞雪’,凭甚么它有肉吃,我却连半个馒头都没的吃……大狗都有人疼,有人喂饱,恰好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连师父也不要我了。呜呜呜……”
“洪护法别见外,我可当不起哟。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这一嚷嚷,吓得人家小女人只敢装睡了。”沈千柔笑道。
“好,好!这就走,这就走!二妞啊,快拿了碗钵走人哪!”
“看把老洪乐得。”这个声音粗暴薄弱,小冷猜想定是那白发壮汉。
忽又听得有人声:“如何伤成如许?”小冷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男声,像是泉水般清冽,比那林间鸟儿的歌颂还要美好,比师父的声音更加醇厚沉稳。小冷恨不能耳朵长些再长些,好将那声音久久留下。
被看破了?小冷心头一紧,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各位英、豪杰,鄙人冷飞雪,失敬失敬。”学得像个大人模样,还行了个拱手礼。
一屋子人被逗得笑将起来。
小冷见馒头没了,好不绝望。回身见那大狗吃得好香,又听小胡子叫它“飞雪”,更是悲从中来,坐在地上哭泣起来。
“我瞎了!我瞎了!”小冷“哇”的一声哭将起来。
“啊!”人群中一声尖叫,“血!血!要出性命啦!”
“轩主,请!我等恰好商讨‘富甲山庄’之事。”白一忠道。
时价北宋政和元年,千古名城姑苏端庄历一场百年不遇的天灾。
“嘿,算你交运,来,让你哥哥带着你去吃肉。”洪浩说着将她抱起,又吹了个响哨,将那大狗召来。
“骗你做甚么,我叫冷飞雪。”小冷哭累了,擦了擦眼泪鼻涕。
“沈家妹子”便是刚才那“柔婉女声”了。
循着香味儿,二人鬼鬼祟祟躲在一家糕点铺子后,看着店家忙里忙外筹措着开张,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谁都晓得此处有全部姑苏城最好吃的升糕、松糕、猪油年糕、炒肉酿团子、芝麻团子……晶儿咽下口水,向火伴使了个眼色:“小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