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云二婶就抱着一堆小被褥和衣衫返来,感喟道,“这都是孩子娘做好的。”
钱家小小的院子里聚了几十号人,都是左邻右舍,和常日交好的村人,云二婶和翠娘几个也都在,一见马车到了,立即扑上前,开门喊道,“妹子,你总算返来了,钱家妹子就等你呢。”
母女连心,孩子仿似也晓得了亲母的拜别,立时哭出声来,撕心裂肺,伴着一屋人的抽泣,越显凄绝。
瑞雪低声抽泣了起来,“如何就生的这么早,偏赶上我们出门,如果在家…”
孩子太小,连眼睛都没有展开,哭的累了就睡了,雷子媳妇把她安设在铁蛋儿身边,掏帕子擦了眼泪,小声道,“老板娘,这孩子太小,一个两个都是服侍,就先放我这里吧。”
高福全大喘两口气,才说道,“昨晚半夜俄然要生,找了产婆说是难产,挺到今早,孩子是下来了,但是大人恐怕要不可了。”
正巧钱黑炭出来,听得这话,又哭着跪下叩首,赵丰年伸手扶了他,“临时安息半月吧,不必到作坊做事,人为照发。”
瑞雪呆愣愣的抱着孩子,被云二婶扶到了屋外,唤了翠娘,哽咽道,“我去帮手穿衣裳梳头发,你顾问她们吧。”
很快,马车就拐下了官道,颠簸更甚,待进了村庄,直接就奔去了村南钱家。
雷子媳妇轻手重脚的给孩子换上了,低声说道,“钱搜子先前还说,等孩子生了,要老板娘和先生给取名字呢,没想到…这就去了。”
“家里那大半截人参送去了吗?”
瑞雪强忍着眼泪,疾步穿过人群,进了屋门,扑鼻的血腥之气,呛得她脚下一顿,再看向屋内里,钱黑炭蹲在床边抽泣着,床上的钱嫂子发髻混乱,双眼紧闭,神采惨白如纸,胸口微微伏动着,恍若随时都会没了气味普通。
高福全这时也瞥见了云小六,又用力挥了马鞭赶过来,不等身下的马匹站稳就“扑通”跳了下来,奔到跟前喊道,“老板娘,你快归去拯救啊,钱家弟妹要不可了。”
钱嫂子眼里刹时溢满了感激,伸手去扯脖子上的红绳,带出一块玉佩来。瑞雪赶紧替她摘下,问道,“这个给孩子?”
伉俪两个筹议了半晌,就去前院找了张大河,拿了银子给他去各村网罗奶山羊。到得晚间,终是在小平山找到了,用马车拉了返来,送去云家,云二叔脱手挤了小半盆,瑞雪亲身脱手煮熟,用小勺子一点点喂给两个孩子,还好,两个孩子谁也没有嫌弃,喝得非常苦涩,世人长长松了口气。
接连两日,作坊里忙完了,张大河和高福全、翠娘几个就都去钱家帮手,灵棚搭起了,都是村里人去烧把纸,钱嫂子也没个娘家人,葬礼简朴很多。
瑞雪辞了她们,渐渐走回家,赵丰年接了她出来,替她擦了脸,瑞雪把刚才的事说了,赵丰年就道,“本来我也想要劝你这么做,云家婆媳都是生手,总比你顾问强些,今后多送些吃食,待长大些接返来也好。”
自此,瑞雪跑云家跑的更勤,凌晨饭后要去一次,早晨睡前也要去一次,白日里凡是不足暇也要去看一眼。
钱黑炭在家歇了不到五日,就又回了作坊,世人劝他再歇歇,他却道家里太空了,不如作坊热烈。
翠娘点头,抹了一把眼泪,刚要说话,赵丰年就上前扶了,低声道,“棺材买好一些,办得面子点儿,银子作坊里出。”
云小六应了,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枣红马吃痛,扬起蹄子就跑,颠地几个孩子跌成一团,胳膊撞到车壁,本身揉揉也不敢出声,相互眼里都有些惊骇。高福全也打马跑在车后,一起向村里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