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曰:“凡用火攻,必藉风力。方今寒冬之际,但有西风北风,安有东风南风耶?吾居于西北之上,彼兵皆在南岸,彼若用火,是烧本身之兵也,吾何惧哉?如果十月小春之时,吾早已提备矣。”诸将皆拜伏曰:“丞相高见,世人不及。”操顾诸将曰:“青、徐、燕、代之众,不惯乘舟。今非此计,安能涉大江之险!”只见班部中二将挺身出曰:“小将虽幽、燕之人,也能乘舟。今愿借巡船二十只,直至江口,夺旗鼓而还,以显北军亦能乘舟也。”操视之,乃袁绍部下旧将焦触、张南也。操曰:“汝等皆发展北方,恐乘舟不便。江南之兵,来往水上,习练精熟,汝勿轻以性命为儿戏也。”焦触、张南大呼曰:“如其不堪,甘受军法!”操曰:“战船尽已连锁,唯有小舟。每舟可容二十人,只恐不便接战。”触曰:“若用大船,何足为奇?乞付小舟二十余只,某与张南各引一半,只本日直抵江南水寨,必要夺旗斩将而还。”操曰:“吾与汝二十只船,差拨精锐军五百人,皆长枪硬弩。到来日天明,将大寨船出到江面上,远为之势。更差文聘亦领三十只巡船策应汝回。”焦触、张南欣喜而退。
庶大喜,拜谢。庞统别却徐庶,下船自回江东。
次日,水军都督毛玠、于禁诣帐下,请曰:“大划子只,俱已配搭连锁伏贴。旗号战具,一一齐备。请丞相调遣,不日进兵。”操至水军中心大战船上坐定,唤集诸将,各各听令。水旱二军,俱分五色灯号:水军中心黄旗毛玠、于禁,前军红旗张郃,后军皂旗吕虔,左军青旗文聘,右军白旗吕通;马步前军红旗徐晃,后军皂旗李典,左军青旗乐进,右军白旗夏侯渊。水陆路都策应使:夏侯惇、曹洪;保护来往监战使:许褚、张辽。其他骁将,各依步队。令毕,水军寨中发擂三通,各步队战船,分门而出。是日西北风骤起,各船拽起帆船,冲波激浪,稳如高山。北军在船上,主动施勇,刺枪使刀。前后摆布各军,旗幡不杂。
又有划子五十余只,来往巡警催督。操立于将台之上,旁观调练,心中大喜,觉得必胜之法;教且收住帆幔,各依挨次回寨。
次日,四更造饭,五更结束已定,早听得水寨中擂鼓鸣金。船皆出寨,漫衍水面,长江一带,青红灯号交杂。焦触、张南领哨船二十只,穿寨而出,望江南进发。却说南岸隔夜听得鼓声喧震,眺望曹操调练水军,探事人报知周瑜。瑜往山顶观之,操军已收回。次日,忽又闻鼓声震天,军士急登高张望,见有划子冲波而来,飞报中军。周瑜问帐下:“谁敢先出?”韩当、周泰二人齐出曰:“某当权为前锋破敌。”瑜喜,传令各寨严加守御,不成轻动。韩当、周泰各引哨船五只,分摆布而出。却说焦触、张南凭一勇之气,飞棹划子而来。
遂罢宴。次日,操酒醒,懊恨不已。馥子刘熙,告请父尸归葬。操泣曰:“吾昨因醉误伤汝父,悔之无及。能够三公厚礼葬之。”又拨军士护送棺木,本日回葬。
却说庞统闻言,吃了一惊,急回视其人,本来倒是徐庶。统见是故交,心下方定。回顾摆布无人,乃曰:“你若说破我计,可惜江南八十一州百姓,皆是你送了也!”庶笑曰:“其间八十三万人马,性命如何?”统曰:“元直真欲破我计耶?”庶曰:“吾感刘皇叔厚恩,何尝忘报。曹操送命吾母,吾已说过毕生不设一谋,今安肯破兄良策?只是我亦随军在此,兵败以后,玉石不分,岂能免难?君当教我脱身之术,我即闭口远避矣。”统笑曰:“元直如此高见远识,谅此有何难哉!”庶曰:“愿先生见教。”统去徐庶耳边略说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