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市中少年言，应是逃去了许县。他家中只要他的老母和他的弟弟在，没甚么线索。……，这两个女子是王屠的妻女么？”
程偃小跑着过来，接过缰绳，牵去马厩。
暮色垂垂深沉，官道上的行人希少起来，偶有从舍院门前仓促走过的，也不再是过路的搭客，而是从田间归家的农夫。
入夜后的故乡风景更是悄悄沉寂。在门口坐了这么会儿，又和程偃、陈褒、繁尚说了会儿话，荀贞的心境安静下来。
才在许家留钱，又给王家送钱，一个是为“大计”，一个出自怜悯，此中庞大的表情，唯荀贞自知。他也不解释，说道：“贼杀乃是大案，不能迟误，需得尽快报上县中。杜君，就辛苦你一趟，去趟县里？”
一亭中，若将亭长比为仆人，那么“亭父”近似管家，“求盗”则是鹰犬，多由健旺者为之，是亭长保持本地治安的得力助手，不成轻视。
荀贞心道：“於情於理，都该将许仲缉捕归案。但是，……，唉。”虽不知县中意义，但起码他已决定对许仲“网开一面”，现在再不幸她们也是没用，“王屠已死，人死不能复活。如有机遇，今后多帮帮她们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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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甚么啊，也就闲谈了几句。说到‘志向’，……。诶，对了，老黄，你读过书，‘复苏也媚，五天尔生’，是何意义？”
他叮咛程偃、陈褒、繁尚将王屠的尸身搬去墙角，用席子盖上，将亭长法律的东西木板和绳索收好，又取来一个近似后代马扎的“胡坐”，放在亭舍的院门口，坐了上去。
“来到俺们这乡间处所，适应么？”
荀贞来前，亭中只要一匹老马，――杜买先前就是骑着它巡查亭部的，不敷两小我用。
“不饿。你们吃吧。”
……
兄弟俩身高类似，面孔相像，都是深眼窝、高颧骨，乍一看有点像胡人，个头比杜买低，七尺高低。
薄夜如纱，覆盖大地。
这点意义，荀贞当然不成能给他们解释，只是望着一点点沉落的落日，沉默以对。
这几句都出自《诗经》。
怀着各别的心机，人们结束了一天的活动，而荀贞上任就任的头一天，也就如许结束了。
黄忠莫名其妙，等荀贞步入后院后，问程偃、陈褒、繁尚：“你们刚与荀君说甚么了？如何看他恍忽降落？”
黄忠关了舍门，与程偃、陈褒、繁尚在院中披着月色，就着星光，吃喝谈笑。谈笑声在夜中传出甚远，也传入了沉寂的后院，传入了荀贞的耳中。
“你说的很对，但这并不是我的志向。”
女子连连叩首，泣不成声。
荀贞沉默半晌，眺望天涯夕照，吟诵道：“夙兴夜寐，毋忝尔所生。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黄忠应道：“是。”
杜买是“求盗”，不止有“捕盗”、“备盗”之责，当亭部内产生刑事案件后，另有向县中司法长吏陈述的任务。虽夜色将至，夜路不便，但职责地点，他不能回绝，利落应诺。
程偃性粗，藏不住苦衷，脸上暴露不觉得然的神采，就差点就“莫非你的志向就是当亭长”这几个字说出来了。
“有甚么适应不适应的？诚恳说，亭舍可比我家大多了。”荀贞家的宅院也是前后两进，不过面积较小。
程偃挠了挠脸上的伤疤，问道：“荀君，你说的甚么？俺没听懂。是甚么意义？”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荀贞去后院写好公文，交给杜买，又道：“此去县里数十里路，天快黑了，你一人赶夜路不平安。我将马借你，你找小我同去吧。”
杜买道了声谢，叫上繁家兄弟中的繁谭，两人不等用饭，牵马出亭，迎着暮色，赶去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