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眼风看了我一眼,抓了抓头,一脸茫然。
在凡界月余,除了驻扎在菡萏院中的凤九,成日在周遭转来转去的满是些生面孔,此番见着个熟人,且是个能将我周身封了的法力解开的熟人,我有点冲动。
元贞于仓猝驰驱中深深看了我一眼,持续驰驱。既是太子开道,我们两个一起通畅无阻来到船头。挤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立在船头的桅栏后。
凤九约莫现在方才发觉这屋里除我外另有两个神仙。我觑了觑坐在一旁喝茶的夜华,与凤九道:“那是九重天上的天君太半夜华。”
元贞仍沉浸在美好的道学天下里。他在苦苦地冥思。我揣摩着那落水美人应当已经落水了,便气定神闲地等着船头桑籍推天子那扑通一声。
不几日,六月月朔。
元贞小弟立即作个揖,垂首做聆听之态。
我打了个干哈哈与司命道:“是快,是快。”
小乖乖又抖了抖。
宝蓝衫子惊奇地望我一眼,自去拘地盘了。
我目睹着金翅大鹏非常艰苦地飘到漱玉川上空来,先在半空中轻手重脚地来回飞一圈,再轻手重脚地略微展开点翅膀,继而轻手重脚地一头扑下来,又轻手重脚地渐渐腾上去。我感觉,它想必一辈子都没有飞得如许柔弱高雅过。
迩来闲时瞧的戏本子,演到知己老友久别相逢,大多是执子之手将子拖走……拖去街边的小酒楼边喝小酒边诉离情,这才是老友相逢的端庄。
我感觉应当温厚地挠挠他的头发,给他一点安慰。
元贞雷打了的鸭子般,非常震惊地望着我。夜华侧头,赏识亭外黑漆漆的湖面。
我干笑了两声。
宝蓝衫子向我赧然一笑:“姑姑不必挂记,小神不过是消了元贞殿下彻夜对君上及小神的影象罢了。经姑姑妙手,元贞殿下现在的命格已非常美满,但小神唯恐他因见了两个真正的神仙,又生出甚么烦恼和魔障。且帝君的命格今次因了元贞殿下的势,变得略有些些分歧,小神此行恰是为的来挽救一番,还烦请姑姑指一指路,小神此番须寻令侄凤九殿下帮个忙。”
宝蓝衫子的司命星君却在前头扑哧一笑道:“喔,本日君上孔殷火燎地将小神从天后娘娘的蟠桃会上叫下来,说是有位上神改元贞殿下命格的时候,不谨慎将东华帝君的命格连带着改了,届时东华帝君历不了劫,重返正身时怕与这位上神生出甚么嫌隙。天后娘娘的蟠桃小神一个也没尝着便被君上踹下界来挽救,却不想这位上神,原是姑姑的侄女儿凤九殿下吗?前些光阴小神见着凤九殿下时她还是个神女,此番已修成上神了?行动真正的快。”
松松用了两口饭,着她拿来一盏灯笼,提着一同往菡萏院去。
讲到厥后,元贞欲言又止了半天,插嘴出去:“师父,方才房中双修、养气怡神那一段你前前后后已讲了四遍。”
这么一闹,那命格簿子上的落水美人,却没人管了。
夜华冷冷地瞟了我一眼。
却不想凤九忒不给夜华面子,一双眼睛只死死盯住司命星君,盯了半晌,方哭丧着一张脸道:“司命,你这写的甚么破命格啊。”
司命捧着那盏冷茶,嘴角抽了抽:“开初定帝君的命格,确然定得不济。不过,帝君既已对殿下种了情根,为今之计,也只能请殿下委曲着陪帝君唱一台戏。帝君此番投生,特地要历的劫当中,情劫占了个大头。本来帝君的这个情劫要由那落水的女子来造,如此,只能委曲殿下来造了。”
他此次同这位司命星君既是为挽救东华的命格而来,方才那句寻我便明摆着是句戏言了。我赋性实在是个包不住话的,看这一起上的氛围又这么冷僻,忍不住要与夜华开开打趣:“方才我还听你说是来寻妻的,此番这么急巴巴地却往凤九的居处赶,唔,该不是看我们凤九风韵卓然,心中生了倾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