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闲闲地拈了茶盖浮杯中的茶水:“正如殿下方才所说,乃是殿下你乱了帝君的命格,让殿下与帝君造劫,便是赔偿了。若殿下执意不肯,待帝君这一世寿尽答复正身时,再去与帝君请罪倒也不迟。”
松松用了两口饭,着她拿来一盏灯笼,提着一同往菡萏院去。
却听到外头的宦臣通报天子驾到。我怜悯地揉了揉凤九的头,与夜华司命一道穿墙走了。
元贞明显就是阿谁把不能赏识的凡人,我估摸他本日吃惊吓得狠了,正待唤候在远处提灯笼的侍女将他搀归去歇着。放眼望畴昔,那侍女却已趴在了地上,灯笼歪在一旁。唔,看来对于夜华二位的仙姿,她也不大能赏识。
不几日,六月月朔。
我安抚她道:“幸而你暂借的是那陈朱紫的凡身,丢的算是那陈朱紫的人。”
这真是一道奇景。
方才我眼风里分神望了望,那美人本身游上了岸,边哭边走了。
本意是要刺他一刺的打趣话,不想碰个软钉子,我讨个败兴,不再言语。
船头公然扑通了一声,我欣喜地点了点头,很好,桑籍将东华推下水了。
擦了把汗,喝了口白水,元贞这趟事,本上神做得终归不算利落。
现在的元贞,一张脸红如一颗红心咸鸭蛋,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子亮晶晶地盯着我:“师……师父,我竟……竟见着了神仙,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神仙……活的神仙哎——”
我打岔道:“许是你看错了,他在水中泡久了,泡得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也未可知。”
几个随行的见过世面的老太医仓猝蹿过来将陈朱紫与天子分开,练习有素地配了额,各自颤抖着翻开药箱别离与天子和陈朱紫问诊把脉了。
我不忍道:“这与小九却没甚么干系的,本来是我改了元贞的命格才牵出这些事情……”
服侍的侍女一双轻柔的手将我摇醒时,已是黑灯瞎火。
我考虑点头道:“好吧。”
小乖乖倒下去做病笃挣扎状。
他虽有个刨根问底的脾气,我却早已在心中策画好,先顿一顿,做出莫测之态来,方拢着袖子深沉道:“为师方才胸中忽现一束道光,将常日很多不通透的玄理照得透白,为师感念你对道法固执一心,既得了这个道,便想教传于你,你愿不肯听?”
我是个漂亮的神仙,他这一通抢白,说得句句是事理,他这么会说话,面庞又长得和蔼,我天然不好冷起脸来再为元贞那一仆讨个甚么说法。摆布都仆了,就持续仆着吧。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感觉方才那滋味模糊有些熟谙,又说不上来熟谙在甚么处所。夜华似在青丘已很住了些日子,听他方才这个话,却不像是快走的描述,他到底筹算住到甚么光阴才算个头?揣摩了一会儿,感觉困意袭来,挠了挠头,转进屋睡了。
掐指算一算,在凡界我已待了些光阴,见今的凡界却也并不比当年更有兴趣。我揣摩着,明日去皇宫后的道观同元贞那道姑亲娘道个别,算有始有终,我便该回青丘了。但现在我身上没一寸法力,如何回青丘,倒是个题目。
元贞的手抖得更加短长,我在心中叹了一声,我白浅平生第一个门徒,竟是个见了神仙就腿软的。
月余不见的夜华君正端立在半空中,背对着冷月清辉,面上凉凉的,目光灼灼将我和元贞小弟望着。他身后同站了位神仙,着一身宝蓝衫子,唇畔含笑,面庞温和。
我斜斜朝他掌中一瞟,这一瞟不打紧。
漱玉川的河道并不宽广。天子的龙舟却大,占了大半河面。
佛祖座前的这只大鹏长得非常威武,本来一振翅要飞三千里,此番因是扮个凡鸟,飞得太刚猛有些不宜,是以缩着一对翅膀,从天涯迟缓地、迟缓地飘过来。许是从未飞得如此窝囊,它耷拉着头,描述很委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