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子嗞嗞舔着锅底。
我呆了一呆,已被他牵着走了,前面迷谷抱着小糯米团子吃紧朝我喊:“姑姑,这半筐子枇杷倒是要还是不要?”
他们这一唱一和得我甚莫名,补你个头啊补。
灰狼摸着头憨傻地笑了。
待回到狐狸洞,小糯米团子吃枇杷已吃到打嗝,迷谷正贤惠地拿了把笤帚扫地上的果皮。
我淡然欣喜他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天雷你都历了的,还怕这个吗,我看好你哟。”
想那伽昀仙官来取公文,看到这副景象,定免不了生些遐思。
竹筐前面种枇杷的小仙们却不像糯米团子普通欢天喜地。本年既是枇杷的丰年,他们的枇杷便只能拿来贱卖,天然欢畅不起来。
也是有这类先例的。
传闻现在的天君在做太子时很风骚,老天君为他定了本家的表姐做太子妃。天君不对劲,老天君一纸天旨下来,将他发派去了他姑母府上禁闭。天君在他姑母府中住了一月,竟与他表姐生出情义来,方回天宫便成绩功德。是为一桩嘉话。
夜华将糯米团子摇醒,又强灌了他很多东西。小糯米团子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父君再要喂,再要喂阿离就变皮球了。”
他却愣了愣。
太古神祇面貌大多出众,天吴是个异数。面貌既不出众,便在数量上弥补,是以他有八颗人头。我当年还在昆仑虚学艺时,和他友情很不错。何如厥后太古神祇应劫,他也葬身在荒火天雷当中。传闻他应劫之事,我急仓促从青丘赶来夏州,他却已只留了一副白骨。
他拿笔的手顿了顿,我斜眼一瞟桌案上那张宣纸,真是力透纸背的好笔法啊好笔法。
开初我还每日踢踏着鞋子去给伽昀仙官开门,次数多了,这小仙官不美意义,我便再不关狐狸洞,只在洞口设了个禁制,教了伽昀小仙过禁之法,这才重得安眠。
夜华做了三个菜一盆汤。
我被他这话震得头晕,神采恐不是那么都雅隧道:“你说你要同我一起住?你父君也要来同我一起住?”
青丘本就民风旷达,不结婚便有了小娃娃也没甚新奇,何况只是交颈而卧。一众小仙自是将这当作个笑话,没等迷谷开口,已将那仙娥打了出去。
我的确有话要同他说:“手麻了,能够换个姿式不?”
迷谷一口饭呛住咳个没完。
迷谷善解人意地一把扶住我,在我耳边低声道:“姑姑,要淡定。”
可叹他这趟却只像是个来找我费事的描述,思及此,本上神有些忧愁。
我正预备欣欣然应了,灶间却俄然传出来“嘭”的一声。
哪知男民气海底针,方才还非常郁郁的夜华,听闻此语淡淡看我一眼,又重新拿起笔来蘸满墨汁,嘴角勾起来一丝笑纹,道:“站到窗边去,对,竹榻前,唔,还是躺下吧,将头发理一理,摆个安逸点的姿式。”
小糯米团子看了看天气,眼巴巴地将我望着:“娘亲,阿离有些饿了。”
本是他自言自语,却便宜了我这双耳朵。这声感喟低且沉缓,无端将人勾得伤感。
事情生长到现在这个境地,真是奇异。
茶杯往桌上一磕,嗒的一声。他似笑非笑道:“这倒很风趣,若真有当时候,需不需我遣几员天将来助一助你?”
我咽了口唾沫,冷静往灶膛里多添了把柴火。
我与这位夜华君熟谙不过两天,眼下他却能挽起袖子身姿萧洒地站在我家灶台前炒菜,还时不时叮嘱我一两句“柴多了,少放些”或者“火小了,再添些柴”之类。
我想了想,慎重道:“就说青丘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他沉默不说话,放下笔来定定望着我,一双眸子极是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