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先生悄悄地想道:“我自从到此课读也有好几年了,从没见过本家老员外。现在教得他儿子中了秀才,何故仍不见面,连个谢字也不道,竟有如此不通道理之人,实实令人迷惑了。又可气,又可恼!”常常见了包山,说了好些责怪的言语。包山赶紧赔罪,说道:“家父事件冗繁,需求定日相请,哀告先生宽恕。”宁公是个道学之人,听了此言,也就无可说了。幸亏大爷悄悄哀告太爷,求至再三,员外方才应允,定了日子,下了请柬,设席与先生酬谢。
这年又逢小考,先生实在忍耐不住,急向大爷包山说道:“此次你们不送考,我可要替你们送了。”大爷闻听,急又向员外跟前禀说道:“这不过先生要显弄他的本领,莫若叫三黑去这一次;如果不中,先生也就断念塌地了。”大爷说的员外一时心活,就便允了。大爷见员外已应答招考,心中大喜,急来奉告先生。先生当时写了名字报送。即到考期,统统满是大爷筹措,员外毫不介怀。大爷倒是殷殷盼望。到了发表之期,天尚未亮,只听得一阵鼓噪,老员外觉得必是本县差役前来,不是派差,就是拿车。正在游疑之际,只见院公出去报喜,道:“三公子中了生员了!”员外闻听,倒抽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我上了先生的当了。这也是家运使然,该死是冤孽,再也躲不开的。”是以一烦,本身藏于密室,连亲朋前来贺他也不见,就是先生他也不称谢一声。多亏了大爷统统周旋,方将此事结束。
包兴答复包公,竟奔沙屯儿而来。走了多时,见道旁有座古刹,匾上大书“敕建护国金龙寺”。包公道:“与其在人家借宿,不若在此庙留宿一夕。明日布施些香资,岂不便利。”包兴便上马,用鞭子前去扣门,内里出来了一个和尚,问明来源,便请进了庙门。包兴将马拴好,喂在槽上。和尚让至云堂小院,三间净室,叙礼归座,献罢茶汤。和尚问了包公故乡姓氏,知是上京的举子。包公问道:“和尚高低?”回说:“和尚法名叫法本,另有师弟法明,此庙就是我二人方丈。”说罢,告别出去。
包公认镫乘骑,带了包兴,竟奔京师,一起上少不得饥餐渴饮,夜宿晓行。一日,到了座镇店,主仆两个找了一个饭店。包兴将马接过来,交与店小二喂好。找了一个座儿,包公坐在正面,包兴打横。虽系主仆,只因出外,又无外人,爷儿两个就在一处吃了。堂官过来安设杯筷,放下小菜。包公随便要一角酒、两样菜。包兴斟上酒,包公刚才要饮,只见劈面桌上来了一个道人坐下,要了一角酒,且自入迷,拿起壶来不向杯中斟,花喇喇倒了一桌子。见他瞎声感喟,似有苦衷的普通。包公道在迷惑,又见从外出去一人,武生打扮,叠暴着豪杰精力,面带着侠气。道人见了,赶紧站起,只称:“恩公请坐。”那人也不坐下,从怀中取出一锭大银,递给道人,道:“将此银临时拿去,等晚间再见。”那道人接过银子,趴在地下,磕了一个头,出店去了。
因至乡试年初,满是宁公作主,与包山一同商讨,硬叫包公赴试,叫包山都推在老先生身上。到了挂榜之期,谁知又高高的中了乡魁。包山不堪欢乐,唯有员外愁个不了,还是藏着不肯见人。大爷备办筵席,请了先生坐上席,统统道贺的乡亲两边相陪,大师热烈了一天。诸事已毕,便商讨叫包公上京会试,禀明员外。员外到了此时,也就没的说了,只是不准多带跟人,唯恐破钞了盘川,就带伴童包兴一人。
你道宁公为何如此说?他因员外是个愚鲁之人,如果谏劝,他决不听,并且本身门徒又保得必作脸;莫若本身拢来,一则不至误了包公,二则也免包山跟着难堪。这也是他读书人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