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次日,处所返来,道:“少时太爷就来,你们好好预备了。”未几时,金令来到,进喜同至后园。金令先问了大抵景象,然后相验,记了姓名,叫人将头摘下。又进屋内去,瞥见男女二尸下体赤露,知是私交。又见床榻上有一字柬,金令拿起细看,拢在袖中。又在床下搜出一件血衣裹着鞋袜,问进喜道:“你可认得,此衣与鞋袜是谁的?”进喜瞧了瞧,回道:“这是进宝的。”金令暗道:“如此看来,此案全在进宝身上。我须如此如此,方能告终此事。”叮咛暂将男女盛殓,即将进喜带人衙中,立即升堂。且不问进喜,也不问秦昌,叮咛:“带进宝。”两旁衙役承诺一声,去提进宝。
且说碧蟾平日原与家人进宝有染,今将她锁禁在后花圃空房,不但不能挨饿,反倒遂了二人私欲。他二人却悄悄筹议战略。碧蟾说:“员外与安人虽则住在上房,倒是分寝,员外在东间,安人在西间。莫若你夤夜持刀,将员外杀死,就说安人挟恨,将员外暗害。告到当官,当时安人与员外抵了命。我掌了故里,我们二人平生欢愉不尽,强如我为妾,你是奴呢。”说的进宝心活,半夜里持刀来杀秦昌。
北侠暗想道:“据我看来,杜雍去了未几日期,何得骤与安人调奸?此事有些荒唐。今晚倒要去密查密查。”又想:“老衲人偌大年纪,另有如此火性,可见贪嗔痴爱的关头,是难跳的出的。他约莫因我拿话堵塞于他,今晚决不肯出来。我恰好行事。”想罢,悄悄装束,将灯吹灭,虚掩流派,仿佛是早已安眠,再也想不到他往秦家庄来。
你道是何字柬?本来进禄与进宝送信,叫他多连一夜。进宝恐其负了碧蟾之约,是以悄悄写了一柬,托进禄悄悄送与碧蟾。谁知进禄久有垂涎之意,不能到手,趁此机遇,方秀士港。恰被北侠闻声,错疑在杜雍、郑氏身上,故此将二人杀死。至于床下搜出血衫鞋袜,金令如何晓得就在床下呢?皆因进宝字柬上,前面写本日不能返来之故;前面又叮嘱千万,前次血污之物,恐床下露人眼目,须改别处埋没方妥。有此一语,故而搜出。是进喜识认,说出进宝。金令已知是进宝所为,又恐进禄栽赃谗谄别人,故叫进宝写诉呈,对了笔迹,然火线问此事。觉得他必狡赖,再用字柬衣衫鞋袜质证。谁知小子不由打,十个嘴巴,他就通说了,却倒费事。
进宝觉得对劲,回到本屋当中,见一身的血迹,刚然脱下要换,只听员外那边,一叠连声叫“进宝”。进宝听了,吃惊不小,方知员外未死,一面承诺,一面穿衣,来到上房。只因员外由西间赔罪返来,见彩凤已被杀在卧具之上,故此连连呼喊。见了进宝,便奉告他彩凤被杀一节。进宝方知把彩凤误杀了。此时安人已知,赶紧起来,大师商讨。郑氏道:“事已如此,莫若将彩凤之母马氏唤进奉告她,多多给她银两,将她女儿好好殡殓就是了。”秦昌并无主张,立即叫进宝奉告马氏去。谁知进宝见了马氏就调拨,说她女儿是秦昌因奸不遂气愤杀死的,叫马氏连夜到仁和县报官。
金必正金大老爷因是性命重案,立即前来相验。秦昌出其不料,只得驱逐官府。就在住房廊下,设了公案。金令亲到东屋看了,问道:“这铺盖是何人的?”秦昌道:“就是小民在此居住。”金令道:“这丫头她叫甚么?”秦昌道:“叫彩凤。”金令道:“她在这屋里住么?”秦昌道:“她原是奉侍小民老婆,在西屋居住的。”金令道:“如此说来,你老婆住在西间了。”秦昌承诺:“是。”金令便叫仵作前来相验,果系刀伤。金令叮咛将秦昌带到衙入耳审,暂将彩凤盛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