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长史身在那边,需求向潘公子禀报么?”王夷甫一拂袖袖,冷然答道。
“从甚么时候起,尚书省改姓潘了?”王夷甫徐行走上舷梯,面色阴沉如霾。
“世侄幼年气盛,对‘才’又懂很多少?何谓才?我高门大阀后辈可不是只懂武力的蛮夫,须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是才,无一不通大道天途。”他转过甚,以经验的口气对支狩真道,“京都人才济济,世侄莫要坐井观天,自不量力。”
王导喝住不肯罢休的王凉米,令人放下船锚,泊在原地。他脾气慎重,觉出了此中的一丝非常,不肯再肇事端。
潘安仁仰天长笑:“如果堂堂正正的永宁侯世子,潘某当然管不着。可如果此人来路不明,血脉稠浊,伤的但是我大晋统统高门的体统!”他向四方拱了拱手,“果然如此的话,我等世家子的脸岂不都被丢尽了?”
“哼――”一记怒哼声蓦地传来,响如炸雷,顷刻压过了四周的轰乱声。一人直掠数丈,跨空而来,落在船面上,灼灼望向支狩真。
江水不竭上升,曲调越拔越高,琴音歌声御风而飞,飒飒直上青霄。一曲结束,余音袅袅,犹似云烟渺渺,飘散天涯。四下里寂然无声,过了很久,才发作出雷鸣般的喝采声。
“机遇来了!”
少年郎,
潘安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蓦地一个耳光抽畴昔,打得他嘴角吐血,牙齿飞落,“从甚么时候起,你们这些狗也敢禁止仆人了?”
“咦,如何是十三房的七叔?”王凉米呆了呆。
“哈哈,真是出色的一出戏!”刘伶身边那人收回目光,站起家来。
“世家弟子的脸,的确被你丢尽了!”
王导心中苦笑,你何时辞吐变得如此端雅了……
少年郎,
断雁岔路茫,
“好一个少年白马郎!”刘伶点头晃脑,仍在回味“京都百里繁华,我只一骑白马闯。”这句佳词。
少年一步步走向潘安仁,广袖飘荡,风韵神秀,即使走在暗沉沉的帆影下,也好像月下冰池,雪夜流泉,透出一泓幽亮的清艳。
燕坞谢家船驾,嘿嘿!谢玄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躺下来,心知这回是被潘三眼当枪使了。不过呢,瞧一瞧乐子也好,归正天塌下来,自有族里的故乡伙们顶着。
潘安仁脸皮涨得发紫,他并非以辩才见长,先前那些话是受人唆使,预先筹办好的。现在被对方一挤兑,忿气上冲,愈发理屈词穷。“好一张利嘴!可惜是个野种,有甚么资格经验本公子?”他恼羞成怒,指着支狩真暴跳如雷。
四周的乌云业已散去,围观的世人瞧见一场龙争虎斗被莫名打断,禁不住起哄号令,呵叱漫骂。
王夷甫楞了一下,“咣当”一声,舱壁吊颈挂的书画滑落在地,水流从地板裂缝里渗入出去,书画的颜料晕化开,变得模恍惚糊。
支狩真目光一闪:“为何要避?”
“本公子无才?”潘安仁目光一转,仰天大笑三声,“本公子修行十年,预录大晋十大道门之一的洞真五指天门下,勤习五行术法,只差一步便可炼气还神,修出法相。你一个牙尖嘴利的绣花枕头,也敢嘲笑我无才?好!那就让本公子领教一下,你是如何有才的!”
围观世人像炸开了锅普通,交头接耳,吹唇唱吼。王夷甫森然盯着潘安仁,袍袖震颤,几欲脱手,但碍于对方身份,终是强按肝火。“潘公子,永宁侯府的家事与你何干?”
侍女忍住笑,抛了一个媚眼:“公子更有男人气势。”
他这几句话气发丹田,高亢宏亮,语声在两岸崖壁之间来回荡漾。四周堕入了长久的沉寂,继而发作出雷鸣般的鼓噪声。
透明的水链如同被击中七寸,猝然断裂,水花四溅。剑光却仍未间断,在半空快速缭绕,灵妙一转。“呲啦”一声轻响,潘安仁腰带断开,锦袍松垮脱落,暴露**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