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渐渐扭动脖子,浮泛的眼窝里似有目光扫过荒田,一一落到魔人身上。四个魔人齐齐一震,浑身立即生硬,没法转动,就连魔念也像被死死定住,脑海中呈现了一顷刻的空缺。
恰是枯夏草!
真是熟谙的滋味啊……不二闭上眼,深深地嗅了一口骨髓的魔息,不自禁地伸出獠牙。
四个魔人的身躯不由一松,定身咒时效已过。东角的黄级魔人猛地一拽胯下魔鼠,试图往外逃。固然谷穗、白骨诱人,但他瞧出了稻草人的凶恶,挑选放弃。
一根尺许长的白骨插在上面,似一柄利刃,强行刺进稻草人的胸口。骨质洁白无瑕,如半透明的美玉,莹莹生辉,不沾一丁点灰尘。
支狩真目光一闪,俯下身,贴住老头子低声道:“魔鼠没有重生啊。这个古怪的稻草人能完整杀死你们这些幽门喉笼的种族,它是你们的天敌。”
支狩真盯着它,一时多看了几眼,识海核心处的灵魂不由自主地一颤,仿佛要被硬生生吸出去,投向稻草人的眼窝。
老头子并未答话,卷起的鱼尾瑟瑟颤栗。
这个稻草人果然是厌胜禁俑祭术炼出的草俑!
不二神采一凝,倏而掠起十多丈,无声落向郊野,与稻草人劈面而峙,两边相距不过数丈。
莫非是上古期间的大巫所炼?天荒的巫族祖庭里也许有一些记录。他细思起来,玉烟为道门修士所化,金葡萄出自方士,稻草人来源于巫族……地脉之涡莫非曾是一座上古坟场或疆场,才会留下很多前人遗泽?
“扑通”一声,它蓦地直直坠落,仿佛被甚么重物腾空砸下,压在地步里,难以转动。与此同时,逃窜的黄魔忽地弯下腰,脚步放慢,喝醉酒似的踉踉跄跄,仿佛背负着一座大山。还未走出荒田,他气喘如牛,“扑通”跪倒在地,脸上闪过惶恐痛苦之色。
这个稻草人,集齐眠春草,枯夏草,荧秋草,忍冬草于一身,莫非它源自某一个巫族炼制的厌胜禁俑祭术?
支狩至心头一震,清清楚楚瞥见了稻草人的正面。
稻草人高耸地转过甚,投向不二的位置,来回逡巡,仿佛模糊感到到了不二,但又难以瞧得清楚。至于荒田以外的支狩真,则被它完整忽视。
魔人个个目光发热,蠢蠢欲动。这根白骨起码是顶级天魔的骸骨,储藏了庞大纯洁的魔气。黄级的魔人如果拿来接收,就能直接进级,对玄级魔人也有一番大补。
四个魔人瞠视着白骨,被溢出来的纯洁魔气紧紧吸引住,体内的血液受其牵动,不受节制地加快奔涌,像是逐步煮沸的热水,连带着魔气也随之高涨。短短半晌,竟连修为也涨了一点。
但他们跨骑的鼠人魔物吓得胆战心惊,瘫软在地步里,吭都不敢吭一声。魔人晓得凶恶,一时也不肯轻举妄动。
它的眼窝是两个浮泛洞的洞穴,看似甚么都没有,但较着能感到一种奇诡难察的东西在此中流转,像是镶嵌着两只无形的眼睛。
血髓似晶莹剔透的红宝石,闪现出多个棱面,每一个棱面都折射着梦幻般的光芒。虽是短短一截血髓,却如一片广漠无垠的血海,不断地起伏翻涌,开释出非常纯洁的魔气。
魔人面色变幻不定,先前阿谁魔人和魔鼠死得莫名其妙,他自知不是敌手。但眼睁睁地瞧着稻草人走到跟前,凶戾的魔性终究赛过惊骇。他猖獗运转魔气,两眼发红,就要挥拳脱手。
骑跨的老头子早就埋下头,满身缩成一团,恨不得钻上天底,底子不敢抬眼。
“你――给――我――跳――舞――”稻草人歪着头,定定地看着他,俄然说道。
“嘭!”魔鼠、黄魔被完整压扁,骨骼、血肉、魔源十足粉碎,化作一摊腐败的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