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景伯脸上赤色“唰”地褪去,一颗心直沉到底。玄珠摇点头:“你下不能识才,上不能辨势,宗门要你何用?回博陵思过吧,宗门会另选一名紫云观观主。”
“太上神霄宗的权势真是烈火烹油,竟然又出了一名炼虚合道的真君。”高倾月轻赞一声,玄珠虽是初入此阶,但现在太上神霄宗一门三合道,气力稳压其他道门。
支狩真深深一礼:“多谢道长提携之恩。”
下方传来无数贵女的娇呼声,潘氏世人面色乌青,如丧考妣。谁能推测高高在上的太上神霄宗竟然超出崇玄署,直领受录原安,还是宗门重地雷霆崖?原景伯猛地抬开端,望向原氏族长。原太丘不动声色,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
原景伯面色如土,求援般地望向四周,如同溺水之人寻求一根拯救稻草。白苏格、冲虚子等崇玄署道官纷繁避开他的目光,对玄珠恭谨施礼。便连潘毕也垂首低眉,像是一下子睡着了。
“太上混元清微玄德真君为你支出了很多。”玄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有一天你对宗门无用,对大道无益,本座会毫不踌躇地舍弃你。”
“大胆!”潘侍郎怒啸一声,正欲纵身扑出,目光与中年道人相触,忽地满身一麻,仿佛被一匹凌厉的闪电贯穿内腑,转动不得。
虚掷韶华何来厌?
支狩真凝睇着她竭诚无垢的笑容,心头一暖。
秦淮水一醉方休,
众道官面面相觑,原景伯硬着头皮站出来,挡在青云梯前,忐忑不安地向道人行了一礼,摸索着问道:“敢问尊下是……”他虽是从太上神霄宗出来的,但一向在外门厮混,哪有机遇拜见掌门一脉的高层?此等人俱是闭关潜修,经年不问世事。
“哪来的混账东西?”潘安仁楞了一下,酒劲发作,暴怒地冲到道人跟前,伸手去掴对方脸颊,“敢替崇玄署假传道门旨意,你活得不耐烦了?”
“原安宁不会让宗门和道长绝望,也不会令太上混元清微玄德真君绝望。有劳道长代弟子向真君存候。”支狩真再次对玄珠恭谨一礼。
原景伯骇然盯着中年道人,心神巨震。此人语声包含术法“雷音动天”,那是太上神霄宗掌门一脉的嫡传功法,决然做不得假。
谢青峰看了一眼原婉,后者惑然点头:“不是我。”她也百思不解,莫非原安与太上神霄宗早有干系?即便如此,他又怎入得了雷霆崖的法眼?唯有太上元始通玄品德真君亲身过问,方能成绩此事。
风骚永不夜。
原景伯脑筋“嗡”的一声,踉跄后退,额头盗汗滚滚。雷霆崖一脉贵为宗门核心,掌教嫡传,这位玄珠道人执掌雷霆崖,权势职位赫赫,仿佛是太上神霄宗下一任的掌门人选!
吾独爱人间繁华,
高空风来畅快,洋洋洒洒千里,他终究迈出了摆脱王子乔的关头一步!
支狩真立鄙人首,如有所悟。多量没法进入道门核心的士族,如原景伯之流,充其量也就比布衣多活个百来年。他们一样巴望长生,可又有望长生。也唯有纸醉金迷,及时行乐,方能忘怀内心深处的绝望。
神仙抚顶若等闲。
中年道凛然看了他一眼,潘安仁脑中轰然一声,如遭雷殛,面前阵阵发黑,一时候甚么也看不见了,惶恐失措地双手乱挥,大呼起来。
有个喝醉的贵女忽而叫道:“原公子你文采风骚,此情此景,何不赋曲一首?”
万众谛视中,支狩真环顾四方,人群蓦地一静。桨声、弦音、灯火、人影、夜色都融入倒映烟花的水波里,骤明骤暗,摇摆不定,点点金粉闪动微漪。
“老夫晓得你蠢蠢欲动了。罢了,到底是年青人,老夫就带你去见地一番吧。”孔君子拽起目瞪口呆的孔九言,登上停靠在侧的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