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瑾目露惊奇之色,低呼一声,十指如同鲜花绽放,连连催动术诀,藤枝似千万条巨蛇齐齐出洞,澎湃扑向剑气波纹。
伊墨深深地望了一眼支狩真,正要赏下玉璇玑,远处蓦地传来铿锵的语声:“原兄部下败将――凉州周处,愿与原兄再战一场!”
“好!”高倾月轻声喝道,陶玉瑾这拈花一送,情、法水乳融会,已显大道妙理。原安如伸手接花,或心中生出一丝踌躇,就败了。
“是周处这小子!”谢玄讶然道,“自从杨柳居那次以后,这小子就神奥秘秘,一向见不到人影,我还觉得他连蒙荫节都不来了呢。”
“这是一剑破万法的气象啊。”谢咏絮眺望持剑而立的少年,美目闪过一缕炽热。
倏然间,一朵飞舞的海棠绽放层层花瓣,陶玉瑾从中飘出,反手拈起此花,睫毛低垂,收回一声轻如幽烟的感喟。
“我败了。与原兄一战,玉瑾受益很多。他日有暇,还请原兄来我武陵郡桃花村一游,玉瑾扫榻以待。”陶玉瑾挥手招回花篮,目光欣然如水,掠过河面上飘零的落花,“本日花落,他年人逝,为何要白白地走这一遭呢?”
袅袅不断的感喟声里,万千藤枝枯萎,落英狼籍残落,热烈的花海仿佛繁华转眼逝去,只余冷冷僻清,满目苦楚。观战世人跟着一起感喟,不自禁地黯然神伤,有人掩面泣出声来。
“原兄,恕玉瑾无礼了。”陶玉瑾脚踏罡步,手掐术诀。跟着五柳虚影扎根虚空,不竭传送充分醇厚的清气,藤枝囚笼“唰唰”抽出无数新芽嫩枝,缓慢窜长,收缩成一座浮在河面上的巍巍碧峰。
陶玉瑾沉默很久,幽幽长叹:“真是无情的一剑。”
谢玄循着话音望去,周处发髻狼藉,衣衿半敞,暴露古铜色的结实胸膛。他挤进人群,大步而来,肩扛一杆红缨长枪,枪身穿起一头虎身人首的尸身,血水沿路滴了一地。
“砰!”周处枪尖一甩,虎身人首的尸身腾空飞出十多丈,刚好摔在支狩真脚下。
一时候,世家弟子簇拥跃出,抢先恐后插手应战。世人只见一道剑气纵横,寒光如霜,门阀后辈接连败北,输得洁净利落,竟无一人是原安的一剑之敌。
困在巨峰深处的支狩真,仿佛似一只纤细的蝼蚁,被层层包裹。
“浣溪高晓颂……”
但是武陵陶氏与众分歧。他们的先祖陶潜曾在地梦道屡获奇缘,连续服食过五棵太穹妖柳的树心,并由此衍化出一门血脉神通,能够如太穹妖柳普通,源源不竭地吞吸虚空中的元气,化为己用,号称五柳神通。
支狩真缓缓收剑:“恰是以剑无情,方显海棠动听。”
陶玉瑾不慌不忙,情意一动,虚空中的五株柳树“沙沙”摇摆,藤条碎片开端聚合,重新绽出绿芽。
修士在破裂虚空之前,不管发挥何种术道、武道,对清浊二气的接收都存在极限,难以无停止地运化六合元气。
术法向来被当作护道利器,是攀登大道的东西。但也有极少数的修士以为,术法并不但于此,更首要的是依托了修士内心的感情。
全场垂垂变得鸦雀无声,数十人落败以后,再无门阀后辈上去应战。世人悄悄互换眼色,震惊有之,思疑有之,敬佩有之,嫉恨有之……潘侍郎面沉如水,潘毕冷冷一哂,原安再傲慢,也休想进入本届道门预录名单,到时反而更丢脸。
人力有穷时。
陶氏得益于先祖血脉,五柳神通传承至今,唯有血脉纯粹、资质出色的先人方能修成这门神通。
将人生的喜怒哀乐、感念思虑融入术法,以法寄情,以情动法,便是法中生情的真义。
“下一个!”支狩真长剑一振,连败三人,他气血正酣,剑势垂垂攀向岑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