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背着她走路的原因,杜云荻的声音有些发沉,却一字一句都很清楚:“云萝,今后他如勇敢欺负你,你就返来跟哥哥说,哥哥帮你揍他。”
田吴氏道:“老太君,侄媳妇不负所托,把新娘子给迎返来了。”
手中被塞了红绸,杜云萝被扶出了花轿,边上的喜娘低声与她说话,指导她跨过了火盆,跨过了门槛,一步一步走入了定远侯府。
前头府外,杜云琅几个也是有分寸的,眼瞅着时候不早了,便叫迎亲的世人进了大门。
新人被引入了新房。
夏老太太上高低下仔细心细看着:“我们云萝是真要出阁了,这身喜服标致极了,跟个仙女似的。”
新人拜了六合。
她抬手按住了后脖颈,这身行头实在是太重了,一整日下来,她的脖子就吃不消了。
杜云萝杏眸一弯,笑了。
窗户上贴了囍字,烛台上大红的双喜蜡烛燃着,杜云萝在床边坐下,双手交叠在膝盖上。
那双乌黑的眸子如有水光,倒映出了一身喜服的她。
换作常日里,她必然会笑话杜云荻,说“就哥哥从书院里学的那点三脚猫的工夫,那里揍得了他”,可这会儿,她半句都说不出来。
伉俪交拜时,杜云萝瞥见了穆连潇的作揖的手,骨节清楚的手中握着红绸,她浅浅勾起了唇角,仿若被握住的是她的手普通。
杜云萝就在他身边,交杯时他们挨得极近,比以往的每一次都靠近,胭脂香气袭来,激得贰心中滚烫一片。
杜云荻蹲在门边,待杜云萝在他背上趴好,他一把将她背了起来。
她没顾上擦拭,大红的盖头就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视野,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红色。
花轿四平八稳落地。
有前车之鉴,穆连潇不敢随便脱手。
喜娘欢欢乐喜催着新郎官掀盖头。
呼吸之间,炮仗的味道浓烈,杜云萝并不讨厌这个味道,她坐直了身子,安静看着火线——固然除了喜帕的红色,她甚么也看不到。
鞭炮声又炸了起来,比在杜府门外更盛。
本来,她穿嫁衣是这个模样的,比他想得还要都雅很多,都雅到他底子舍不得挪开目光。
穆连潇怔了怔,脑海里空缺一片,隔了会儿才回过神来。
鞭炮声在耳边炸开,噼里啪啦不断歇。
可她晓得,在不远的火线,穆连潇就在那儿,他骑着高头大马,迎她过门。
纤细的手指捏着酒盏,淡淡的酒香缭绕鼻尖……
红绸被收走了,手中一下子空荡荡的。
一句话引得世人一阵笑。
并不是穆连潇不想帮她摘了凤冠,而是他不会。
杜府里开宴,苗氏不肯让夏安馨繁忙,把她拘在夏老太太身边,自个儿忙得脚不沾地,都没顾上和返来吃酒的杜云瑛说几句话。
在笑声以外,杜云萝闻声了杜云荻的声音。
床上撒满了桂圆莲子花生,半生不熟的饺子被端了上来,杜云萝就着喜娘的手咬了一口,听她问“生不生”,她低声应了句“生”。
田吴氏带着迎亲喜娘欢欢乐喜今后院花厅去。
一时之间,两小我谁都没有动。
喜娘丫环婆子都退了出去,阁房里只留下了杜云萝和穆连潇。
杜云萝正揣摩着说些甚么,刚转过甚去看穆连潇,俄然就惊呼了一声“痛”。
穆连潇站在杜云萝跟前,半垂着眼看她,他晓得杜云萝很严峻,就像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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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连潇听她唤痛,赶快伸手托住了她的脖子:“先揉揉,等下让丫环出去替你摘了。”
吴老太君大笑,抬眼望着一前一掉队来的一对新人。
杜云萝眼睫颤颤,吸了吸鼻子,心中五味杂陈。
饶是眼力不及年青时,吴老太君也看出这喜服绣功了得,又想到这两年送来的栩栩如生的花瓜,她就晓得这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