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瑗尚未搞清状况,便被一众宫娥簇拥着进了阁房,热水氤氲,舒畅得她直打盹,好不轻易洗完了,她的眼睛几近睁不开,可常常快睡着时身后的梳头宫娥总会扯到她的头发,左梳梳右梳梳,梳成一个高得不能再高的发髻,逼得她不时都得笔挺地扬起脖颈。接着是左三层右三层地往她身上套衣服,她瞧瞧那衣服,华丽的茜素红上绣着凤舞九天,以翟为羽,缀满八宝,心中愈发迷惑:“好端端地穿翟衣何为么?”
她急了:“端娘……”不成想端娘竟走得如许快,转眼便不见踪迹,她颓废地坐在床沿,瞅着那对燃烧着的龙凤烛发了阵呆,想到琅琊夫人有了小娃娃,陛下定然不舍得离了她,纵使来了,瞧瞧她,再想想琅琊夫人,心中天然会有个比较。她虽与琅琊夫人并不甚靠近,却也记得她是非常斑斓的美人,若她是陛下,看了以后必定非常驰念琅琊夫人,就此拜别也极是能够。五年前那句话是圣旨,五年后陛下不喜好她亦是圣意,到当时端娘也没体例了。她这般想着,心中非常结壮,干脆拿了枕头垫在床棂上,沉甜睡去。
她只好温馨地坐着等候,这帐子里不晓得点了甚么香,熏得她头昏脑涨,她本日玩的高兴,返来又被好一阵折腾,怠倦得很,何如那凤冠镶满珠宝翠钿,沉沉地压着她,非常难受,因此这一觉睡得并不结壮,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皇后娘娘已等待多时,她不过戋戋妃嫔,竟敢如此超越!”
端娘谨慎地搀扶着她入殿,一起走一起小声奉告她:“娘娘悄悄候着陛下就好,奴婢会在此陪着娘娘。”
,她扒开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帐,沿着床沿缓缓坐下,服侍在外头的宫娥们放下纱幔,一道金一道红,层层叠叠的像一团烟雾,瞧得她目炫狼籍,此情此景似曾了解,她想了又想,心中有了一个恍惚的表面,俄然非常惶恐,叫了一声:“端娘?”
她不安地攥住衣角:“端娘,我…我惊骇…”
半梦半醒间仿佛真的闻声有人在叫她,那声音仿佛自云端而来,悠远而恍惚。她吃力地展开双眼,龙凤帐内还是亮堂堂的。四周静悄悄的,故而端娘决计抬高的声音亦显得非常清楚:
天子微微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她偷偷瞥了一眼,只瞧见他斑白的须发。尚宫捧了合卺酒来,天子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很有兴趣地盯着她,她谨慎地抿了一口,那酒辛辣扑鼻,呛得她直咳嗽,一旁的尚宫吓得变了神采,仓猝跪下:“奴婢痴顽,未能好好教诲皇后娘娘,请陛下赐罪!”
殿里的人又是乌压压跪了一片,她非常想不通,为何这些人如此喜好下跪?地上的毛毡非常丰富,却仍然闻声窸窣的脚步声,她昂首一看,便瞧见那身着九龙衮袍,头戴九龙冠的人,她想起尚宫的丁宁,便向他行了礼,反复着尚宫方才教她的话:“臣妾苏瑗恭迎陛下。”
“皇后娘娘……”
端娘安抚她:“娘娘不要怕,这本是一件非常完竣的事情,请娘娘再等一等,陛下顿时就来。”
文绉绉的一大段话听得她似懂非懂,约莫是说她贤能淑德操行高洁,堪为天下妇人之表率。但是她才十二岁,如何去做那些同她嫂嫂娘亲普通年纪的人的表率呢?
“皇后娘娘……”
莫非她畴前不是皇后么?苏瑗还没来得及开口扣问,女官们又为她戴上沉沉的凤冠,一起簇拥着她上了凤銮,浩浩大荡地,也不晓得究竟去那里。
那尚宫又给她磕了个头,方才抬起脸来,是非常慈和端庄的一张脸,竟让她想起了娘亲,尚宫对她微微一笑:“奴婢端娘,此后必然好好服侍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