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颏抵在她发顶,浅浅暗香钻入鼻尖,北冥风可贵深觉暖心了一回,可朝堂之事抛之不去,该来的,始终没法躲开。
腹中不适转眼即逝,夕若烟怔怔,缓缓摇了点头。
前朝以鲜血换来了长久的安静,杀鸡儆猴,后宫也稍稍安抚了些,再加上夕若烟强力压抑,倒也并未掀起甚么太大风波来。
夕若烟惊奇,明显未推测她会作此决定。
话既已说到了这个份上,北冥风自也不再坦白,“刚收到动静,韩王也叛变了。现在,南诏虽管束着匈奴,能够北冥祁为首的三王已从四周夹攻,目标较着,直逼皇城而来。只可爱楚训至此存亡不明,瑾瑜又坠落绝壁,怕是……怕是……”
“不是赶你走,而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即将出世的孩子考虑。”北冥风坐到她身边,伸手揽过她玉肩,细声解释:“皇城已经不平安了,宫中人多眼杂的,前些时候还抓了几个蒙混入宫的探子,我实在不放心留你一小我在凤鸾殿。”
夕若烟按住他的手,目光定定落在他脸上,神采果断,并不肯就此作罢。
临了近前,司徒菀琰施礼。夕若烟行动不便,使了庆儿去搀她。
碧纱罩下烛火摇摆,将二人身影垂垂拉长。
北冥风仓猝扶着她坐到椅子上,满面担忧不已:“如何了?是不是不舒畅?”
“四王?”夕若烟愣怔,思路百转千回,却始终想不明白。
夜里,夕若烟了无睡意,一向比及戌时过半也未见北冥风返来。许是前朝事多烦复,一时走不开也未可知。
北冥风大步跨下石阶,伸手解了身上披风的带子,扬手便披在了夕若烟的身上。
掌心触及的肌肤冰冷一片,北冥风心疼极了,替她呵手,又将披风的领口拢了拢,大手挥退侍婢侍从,揽着她踱步进入寝殿。
北冥风原不想将前朝那些个糟苦衷带到后宫来,更不想用这些烦苦衷扰了她的心神,但毕竟拗不过她的对峙,只得让步。
“即便来得及,也对于不了四王的权势。”
平生一世,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夕若烟去瞧过一次,可司徒菀琰闭门不见,就连陪侍的花颂也都被拒之门外,一行人在殿外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却均是手足无措。
“淮南王背叛,赵王被杀,韩王在逃,再加上宁都失守,我军丧失惨痛,叛军却气势高涨,一起直攻皇城而来。”北冥风感喟:“照这个速率,不出一月,皇城就会攻陷。”
夕若烟悠悠醒转,庆儿入内来服侍她梳洗打扮,服侍早膳。
北冥风垂下头,沉重点头。
三月,叛军横穿渭河,连攻十三城,一起势如破竹直攻皇城而来。
夕若烟坐下缓了缓,方才感觉温馨了一些。
“以是……”
“不早了,早些安息。”
但愿,国仍在,她同在。
夕若烟正用着膳粥,有宫人出去通传,不消一会儿,花颂已搀着司徒菀琰缓缓踏入殿中。才不太短短两日,司徒菀琰已肥胖了很多,精力也不似前日。
那厢北冥风远远瞧着这边烛火摇摆,心下了然,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法度。
后宫内,秦桦出事的动静如丝帛裂了口儿,补不上,堵不住,一时传遍了各个角落。天然,也传入了司徒菀琰的耳中。
北冥风心中各式不是滋味,可国难期近,一朝颠覆不过只在转眼之间。
长夜漫漫,夜色更显苦楚。
天未明,北冥风已穿戴安妥去了太极殿上朝。
夕若烟脚步未动,昂首讷讷凝着月光下他棱角清楚的脸庞,莫名的感慨袭上心头,顷刻将心间填满,尽是无助。
北朝国一百七十三年。
此动静一经传入朝堂,满座哗然,勉强稳下的心再强压不住,民气惶惑。更有甚者,发起主动媾和,以割舍城池为媾和前提,保住皇城。